姜无抿了抿唇,钻进阿布怀里默默抱紧了他。
纯粹人类的温热皮肤贴在仿生皮肤上,仿佛人类炽热的灵魂拥抱住了机械之下另一个彷徨的幽灵。
阿布回抱紧他,继续道:“从五岁起,亚伯就‘被’成为了志愿者。体外研究结束后,他们开始对他进行机械改造。”
“最初只是一条手臂、一只眼睛。”
“为了测试其大脑的承受能力,这些改造手术全程没有使用过任何má • zuì。”
“到最后,除去大脑,他身体剩余的所有部分都变成了机械。”
仿生人捧起姜无的脸,两人鼻尖相贴,他灰色的眼中流露出隐藏极深的悲伤与绝望。
“这场横跨十余年的实验终于在斯宾塞上台前走向了最后一步。仿生机械脑替换出了亚伯的大脑,并成功将其作为主脑开始控制城市。”
“他不再是人了。”
筛选派全方位胜过了保守派,从那之后通天塔上下只剩下一种声音。
——筛选精英,改变人类命运。
而那个从一开始就被迫为他们献出大脑的小男孩,从来都没人在意他的想法。
姜无喉咙酸涩,嘴唇几度开合,颤抖着说:“所以亚伯才,喜欢纯粹的人。”
仿生人专注到近乎贪婪地注视着他,皮肤的触感、眼睛的视觉、鼻子的嗅觉、耳朵的听觉……
他恨不得用所有的感官去感知姜无。
在这座死城,所有人都追求机械力量的畸形城市中,他唯一的神只有面前的这一个。
“纯粹的人,只有姜无。”
十余年的□□与精神双重折磨,他生生扛了下来,没有变成一个疯子。
不,也许在他清醒之前,那个被死城所有人畏惧着的“疯子”就是他理智的短暂逃避。
“对不起。”姜无搂住他的脖子,怜惜而毫无旖念地吻他,试图抚慰那颗已不再是人类血肉的心,“对不起。”
阿布回吻着他,手指将他微湿的发轻柔地撩到脑后,“不用对不起,我想告诉你。”
如果他的神能因此眷顾他、爱他,那回忆一次这些苦痛,似乎也并不那么煎熬。
谁也不知道是谁的舌先探入了对方的唇齿间。
水气氤氲的浴室内,人类与机械的躯体相互拥抱,竭尽全力去触摸对方的每一寸皮肤,触碰对方的每一寸灵魂。
阿布将头靠在姜无肩头,痴迷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黑色头发,放到唇边蝶翼一样轻柔地顺着微卷发尾亲吻。
“我好喜欢你的声音。”仿生人气息丝毫不乱,“在病房里,我最喜欢听你的歌。”
姜无眨眼甩去眼睫上的汗珠,在他耳边肆意发出死城最具有魅力的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阿布扳过姜无的脸,略带粗鲁地亲他,“我痛得要死的时候,就在那想,”
“如果有一天你只为我歌唱、只对我说话,那让我痛死也甘愿。”
姜无喘着气挠了下他的背,笑说:“怎么会痛。”
阿布也笑了,“不痛。”
他放开手中的头发,抓过姜无的手指顺着掌心纹路一路吻到指尖,口中喃喃:“怎么会痛。”
屋内的床被蹭上了灰尘,阿布抱着姜无如法炮制地打开了另一间空屋。
姜无蜷缩在床上,疲倦地半阖着眼皮,懒洋洋地任由阿布处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
重锤的基地,哪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进去的。
“阿布?”
阿布停下来,“怎么了?”
“你想让我叫你阿布还是亚伯?”
仿生人摇头笑着说:“我不是亚伯。我是阿布。”
姜无倏地睁开眼,眉头微皱。
阿布叹了口气,屋内的灯光猛地熄灭。
他在黑暗中俯身吻平姜无的眉心,声音温柔:“放心。亚伯、阿布都是……我。”
气运星光在他身体周围跃动着。
“我不能长时间离开,他们会发现不对。”
姜无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抓住他的手臂,郑重许诺道:“我很快就来,等我。”
灯光亮起,仿生人身上的气运立刻消失不见。又变成了那个脾气不大好的阿布。
他不爽地“啧”了下,“虽然我们的意识互相dú • lì,但其实感官和记忆是互通的,算一个人。”
姜无压下鼻腔的酸涩,问:“你为什么认识我?”
阿布说:“因为……你是另一个项目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