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琮握住听筒的指节绷紧变白。
爱人?和他一样有着灰蓝色眼睛的人?
安德鲁听他不回答,继续说:“百余年前,一个叫温莎拉斐尔的人正在庄园度假。突然有一天夜里,衣衫褴褛的东方少年‘姜’敲响了他的大门。他让姜留了下来。这个姜最开始连话都不会说。拉斐尔一点点教导他,不出所料地爱上了恶魔。”
奚琮沉默着。
“后来拉斐尔和姜一起坐船去了东洋,他在那里学会了做人偶,也丧了命。”
“够了。”奚琮提高音调打断道,“再见。”
听筒被重重挂下。奚琮低着头喘了会儿气,内心苦涩而扭曲。
所以他的恶魔真的曾与另一个人相爱。
奚琮缓缓转身上楼,重新换了一套更正式的黑色西装出门去拜访佩恩太太。
姜无不想一个人留着,赶忙跟着他从门缝里钻出去。奚琮动作一顿。
刚才门是不是抖了一下?
“有空找人来看看门。”
奚琮走后管家拉了两下门,心生疑惑,这不好好的呢?
姜无好容易跟了出来,见奚琮就要关车门,赶紧学了两声猫叫。
奚琮果然下了车,循着声音找过来。姜无蹬蹬蹬绕着车跑了一圈,从驾驶室跨到后排坐好。
至于一会儿怎么下车?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奚琮仔细检查了车轮和引擎盖,都没发现猫。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昨天姜无不见之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不仅在浴室和卧室里听见不存在的响动,这会儿居然还有猫叫。
奚琮内心苦笑,他想他的小猫,现在看上去要为此发疯了。
外头下着雨,奚琮停好车撑起雨伞,先和等待在房门前老太太问了声好。
奚琮:“佩纳夫人,请节哀。”
姜无趁此机会赶紧擦着奚琮的后背溜下车,他沾了身细密水珠,跃过两人站到房檐前抖了抖水。
奚琮瞥了眼屋檐下的积水涟漪。
佩纳夫人慢吞吞地点了点头,“是小温吗?”
她头发雪白、满面皱纹,反应也十分迟钝。
奚琮锁好车,道:“我是奚琮。”
“小温啊。”佩纳夫人却置若罔闻,“请进来吧。”
佩纳坚持给奚琮泡了茶,佝偻着身子坐在椅子里,微笑着打量奚琮。
她道:“我可有十几年没见过你了。小时候你父亲常说你沉稳,但就是整天胡言乱语,得亏有人帮忙。”
老太太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奚琮无奈,只好道:“我可以帮您安排佩纳先生的葬礼。”
佩纳夫妇没有子女,老太太看起来没办法处理好丈夫的后事。
佩纳却摇摇头,道:“这点事我还能料理好。”
奚琮:“您最近身体好吗?”
“就那样吧,随时可以去见神明。”佩纳毫不在意地笑说,“小温,你的画怎么样了?”
奚琮诧异道:“您知道我在画画?”
“那当然!从小绘画老师就说你有天赋,你父亲和我通电话时一直夸你呢。”佩纳微微激动道,“你现在还思维混乱吗?”
奚琮不解道:“什么思维混乱?”
“你忘了?”
佩纳太太惊讶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你以前总是疯了一样要去东洋。还是我们请神父净化了你体内的恶灵才好起来。”
“东洋……”奚琮眉头微蹙,心生疑窦,“您为什么一直叫我小温?”
佩纳太太:“再怎么也不能把你的名字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