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泰虽不喜姜无行事,但计青雪现在命悬一线,却不是理论的时候,当即问:“那是何物?”
姜无扣住计青雪脉门,蛊虫果然更加愤怒起来,催促姜无赶紧让它杀掉计青雪体内的另一只蛊虫。
“是蛊。”
苍梧:“与合欢宗有关?”
“不,”姜无道,“但春情蛊能杀死它,让我试试。”
智泰忧心道:“计小友是否会有危险?”
“放着不管才是危险。”
苍梧却拦下他,低声道:“春情蛊不能离体,你……”
“放心。”姜无笑说,“勾它出来就行。”
苍梧对蛊虫了解有限,只好退到一边紧盯姜无动作,随时准备出手。
姜无跟随春情蛊指引划开自己指尖,将一滴血滴在计青雪唇边。
暗红血珠开始缓缓散发出清幽馥郁的香气,不多时,一只雪白肥嫩、米粒大小的虫子便从计青雪唇间爬出,努力拱着身子往血珠处去。
姜无只觉一阵恶寒,道:“就是它。”
那蛊虫钻进血珠中却立刻疯狂扭动起来,姜无看不下去,用叠得厚厚的布料把它擦了下来,随手扔到地上踩死。
蛊虫一死,计青雪立刻咳嗽起来,吐出一口暗紫淤血后勉强睁开眼睛。
姜无俯在他身边,问:“你还好吗?”
计青雪艰难地眨眼,望着眼前旖丽面容,缓缓道:“……姜无?”
“咦,你认识我?”姜无挑眉道。
计青雪彻底清醒过来,但仍是神色萎靡。
“曾……见过你一面。”
智泰将计青雪扶起坐好,问:“谁袭击了你?”
计青雪看也不看智泰,只痴痴盯着姜无,道:“是你救了我?”
苍梧微微蹙眉,向前一步挡在姜无身前。
计青雪这才发现苍梧竟然也在,惊讶道:“二位前辈都来了?”
智泰重复了一遍问题,计青雪回忆道:“夺剑之人名叫薛普,是个杀手。我一路跟在他身后到了垂晖城,想看是谁下的委托。”
“薛普进了这间客栈,我躲在对面楼顶。之后有个戴斗笠的男子也进去了,但……薛普出门之后就吐血暴毙了。”
智泰:“然后呢?”
计青雪:“那人拿走了扶仙剑,骑马往大漠赶去,我不敢离他太近,入夜后就跟丢了,只好蹲守在那附近唯一的水源点。”
他痛苦地揉了揉额头,道:“第二日突然有个女子逃到我藏身之处,追杀她的就是那个斗笠人。不得已之下我只好与他交手,但远不能敌,好在那女子用暗器伤到了他,这才得以逃脱。但我一进城便失去了意识。”
听他叙述繁琐,苍梧打断道:“你可见到那人面容?”
“不曾。”
姜无在苍梧身后问:“身形像不像燕飞鸾?”
计青雪摇头道:“我没见过燕飞鸾。他折返之后扶仙剑已不在身边,看不出武功路数。”
“我有办法。”姜无道,“能否找到薛普尸身?”
计青雪道:“垂晖城已无官差,不知尸身会在何处。”
姜无扯了扯苍梧让他转过来,道:“那个掌柜。”
苍梧颔首:“你想怎么做?”
“他看上去胆子就很小,吓吓他。”姜无狡黠一笑,踮脚附到他耳边,“你听我说……”
苍梧越听越是惊讶,到最后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你真是……”
计青雪见了姜无与苍梧亲密姿态,脸色更是苍白忧郁,很快就又昏厥过去。
掌柜算着账突然听到楼上一声巨响,整个人一抖,“不是吧……”
他蹑手蹑脚地蹲到柜台边望着楼梯口,只见智泰的房门被猛地撞开,一个身影从楼上飞下来,撞倒一大片桌椅。
掌柜死死捂住口鼻,一屁股坐到地上。
混乱间有二人的脚步声自二楼下来,一人走到桌椅边瞧了瞧,道:“死透了。”
另有一平和声音道:“走了。”
掌柜听到二人脚步渐行渐远,终于颤抖着站起来,怯怯地望了眼大堂,只见昨日入住的那个和尚此时已面色青紫,胸前毫无起伏。
掌柜哭丧着脸,“娘喂……”
他赶紧关了店门,从后厨唤出自己儿子,低声道:“快把这和尚扔出去。”
他儿子是个高壮莽夫,也不害怕,道:“还是扔湖里?”
“嗯嗯,快去,用布蒙着,别被人看见!”掌柜叹息道,“店里整日死人,要是传出去就糟了,我这点身家可全在这儿了……”
他儿子赶着驴车走出后门,径直向城外赶去,一路上幸运没遇到熟人,到了湖边便将和尚倒入湖水中,喃喃道:“我们也不容易,体谅体谅吧。”
他不伦不类地说了两句慈悲为怀的胡话,又赶着车进城去了。
姜无走到湖边,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和尚不会晕了吧?”
苍梧忍不住笑了,“不会的。”
少顷,湖面泛起圈圈波澜,一个光头浮出水面向岸边游来,手上还拽着一个重物。
智泰将重物放到岸边,赫然是一具浮肿发白的尸体,因时间短暂还没有腐烂太过。他用内力蒸干衣物,对拖上来的尸体宣了声佛号。
姜无怀里睡了一路的蓝蛇突然清醒过来,身子一跃就要咬上那死人,被苍梧在空中一把抓住,恹恹地耷拉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