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
姜无道：“计元华怎么会牵扯进来？与扶仙蛊同生又是何意？”
苍梧突然道：“有人。”
“谁？”
苍梧揽过姜无闪身到了一处灌木中，只见一个极为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进绿洲，靠着树干缓缓滑下去，听其呼吸已是到了极限。
身后一路全是血点。
苍梧手指微动，在姜无掌心写道：【还有一人】
沙脊上忽然出现另一个人影，他显然比那女子状态要好，气定神闲地走到她身旁，冷笑道：“误我良机。”
女子不言不语，倏然吐出一口带着虫子的鲜血。
姜无神情一凝，【扶仙蛊、燕飞鸾】
苍梧轻轻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
燕飞鸾避开鲜血，悠悠道：“自己选个死法吧，是想流血致死，还是让虫子分而食之？”
那女子猛地抬起头，对燕飞鸾啐了口血沫。
“老娘要你这贱狗先死！”
燕飞鸾没想到她还有气力，闪避不及，溅了一脸血沫，还有零星虫子附在他脸颊上。
下一幕却是突然诡异可怖起来。
只见那几只虫子扭动着身躯，竟然就这么钻进了燕飞鸾皮肤之下，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印记。
燕飞鸾脸色铁青，却没有杀她的意思。
他缓缓擦去血沫，沉声问：“如何解除蛊毒？”
女子冷笑道：“死了就解了。”
燕飞鸾露出一个温和笑意，话语阴狠：“不若让虫子们先吃掉你半边身子，也许那时候你就知道怎么说话了。”
女子挑起眉，身体虽娇小，气势却并不比燕飞鸾弱。她道：“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燕飞鸾为了点蝇头小利费尽心思求娶孔家小姐，到头来又雇人杀妻。老娘还没见过你这品种的贱货，我呸。”
孔幻竹之事却实实在在戳在了燕飞鸾肺管子上，他脸上再也挂不住笑，怒吼道：“你懂个屁！我脸上的疤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孔幻竹！你知道我儿子怎么哑的吗？孔幻竹毒的！”
那女子恐怕也没想到居然还有此种隐情，一时间竟沉默下去。
姜无眸光微冷，【燕飞鸾明知孔幻竹虐待燕含玉，这么些年却不闻不问。】
苍梧写道：【那女子骂的不错。】
燕飞鸾确确实实是个脓包怂货。
燕飞鸾吼了一嗓子，勉强冷静下来，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怎么解蛊毒。”
那女子又吐出一口血，大概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终是松了口：
“你可认识姜无？”
在场另外三人俱是一怔。
“认识。”
女子道：“合欢宗主在他体内种的不是普通春情蛊，是蛊王。与他合欢，可解天下至毒。”
她说罢又是冷笑：“那家伙也是个蠢货，竟对弟子动了真心，不仅不碰他，反而把合欢宗所有至宝都奉到他面前。到头来还不是被人大义灭亲，如今坟头草也应有三尺高了。”
燕飞鸾：“合欢宗主成名十年，你可知他害死了多少无辜男女？姜无倾覆魔教，乃是天大的善事。”
女子笑道：“你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有了扶仙蛊，你往后又会杀多少无辜之人？”
燕飞鸾已得到解毒之法，不愿再听这女子多言，抬手便要杀她。
苍梧出手了。
这是姜无第一次看到苍梧出手。
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掌。
燕飞鸾双目圆瞪，明明周身皆是空地，却避无可避，生受了这一掌，横飞出去十余步远，动弹不得。
“苍、梧！”
燕飞鸾吐出一口带虫鲜血，视线扫过苍梧手掌，笑了，“纵然是你，也逃不过此蛊。”
女子呛咳两声，虚弱道：“扶仙蛊……”
姜无自灌木丛中闪出身形，割破手掌与苍梧手心相贴。
燕飞鸾变了脸色，“姜……无？”
姜无将血涂遍苍梧手肘到指尖，片刻后再以清水冲洗干净。
燕飞鸾缓缓站直身形，抓着胸口衣襟的手背青筋暴起，眉毛不受控制地抽动着，该是痛到了极致。
苍梧没有留手，刚刚一掌生生将他体内经脉尽数绞断，若非有扶仙蛊，燕飞鸾现在已是个废人了。
女子微微眯眼看着姜无动作，低喃道：“不知是否有效……”
苍梧眉头微蹙，“扶仙蛊究竟为何物？”
女子：“扶仙蛊……咳咳——”她吐出的虫子越来越多，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女子虽正邪难辨，但到底与计元华有联系，又知道扶仙蛊来历。姜无不假多思，把残余血液滴到她面前，引得体内成虫爬出，勉强吊住她一条命。
那头燕飞鸾已恢复如初，与苍梧交起手来。
他混不怕死，苍梧却处处受制，短时间内竟无法奈他如何。
女子啐了口唾沫，道：“我乃西域霓光教司茹，扶仙蛊是我教镇教之宝。只要还剩一口气，没有它救不回来的人，同时还可精进修为，但每次只能服下一只幼虫。”
姜无：“扶仙剑与此蛊有何关系？”
司茹道：“扶仙剑内含有秘药，燕飞鸾正是凭借此药吞下了扶仙蛊母虫，否则他早就变成活死人了！”
她接着道：“母虫将他身体视作虫巢，绝不会让他死去，那些幼虫能不断治愈伤势、助他精纯内力。并且所有碰到他的人都会染上蛊虫。”
姜无：“砍头也不会死？”
司茹道：“会。”
“好。”姜无踢起她手边短剑，飘然折身刺向燕飞鸾。
燕飞鸾受了苍梧掌风，侧身躲过姜无兵刃，身形交错间，他道：“姜无，这世上唯有你最不该杀我！”
姜无面容冷峻，挥剑将他逼向苍梧。
苍梧将内力凝实，断下燕飞鸾左臂。
燕飞鸾恨得咬牙，大吼道：“春情蛊可解扶仙蛊毒，扶仙蛊可助你我实力大进，乃是双赢之局，你何必与苍梧联手对付我！”
姜无以剑尖挑起他断臂甩向远处，不给他捡起手臂接上的机会，闻言哂笑道：
“孔幻竹因你而死，燕含玉被你扔下。豺狼对至亲尚且如此，我又能活几日？”
燕飞鸾捂住断臂，狼狈闪开苍梧一道接一道的无形劲气，“若非孔幻竹疯疯癫癫，我又何苦杀她！”
司茹摇晃着起身，冷笑道：“那你大可与她和离，扶仙宗势大，难道还能委屈了你不成？说这许多还不是为了孔家的财富？”
燕飞鸾被戳破心中隐秘，倒也不再遮掩，全心与苍姜二人交手。
姜无并不怕扶仙蛊，反手将短剑扔给苍梧，揉身而上逼近燕飞鸾，招招皆奔他要害而去。
苍梧不用剑，但到他此种境界，何种兵器已不重要，一招一式都极尽干脆，杀机四溢。
这虽然是姜无首次与他配合，但两人只需一个眼神便能领会对方心中所想，极为默契。
燕飞鸾节节败退，闪避不及之下又被苍梧斩下右臂，痛苦嘶吼起来。
姜无趁势折断燕飞鸾双腿，飘身返回苍梧身边站定。
“如此总长不出新手了吧？”姜无笑说。
苍梧却突然呼吸一窒，扔下短剑紧紧抓住手腕。
姜无脸色一变，撩起他衣袖一看，完好无损的皮肤下竟然开始有小点扭动起伏。
“怎会如此——”
司茹惊叫道：“蛊毒入骨，燕飞鸾快死了！母虫在找下一个宿主，现在恐怕单单是靠近他都会染上扶仙蛊！”
姜无微怒道：“你刚才为何不说！”
司茹沉默下去。苍梧按住姜无手腕，平和道：“别担心。”
燕飞鸾倒在那头已是奄奄一息，蛊虫感受到苍梧比他强盛数倍的内力，立刻就想舍弃这具残破身体，拼命驱动着他的身体往苍梧爬去。
姜无厌恶地拉着苍梧躲开，问：“如何解开此蛊？”
司茹摇头道：“沾上了扶仙蛊，到死都别想摆脱它，即便学燕飞鸾以秘药强行压制，若不及时解毒，依然会死。”
“但若是有人解毒，那扶仙蛊便能将宿主，”她望向苍梧，“推至武林最强者的地位。”
姜无沉声道：“你再说一遍解毒之法。”
司茹抿抿唇，当着姜无的面有些说不出口，嗫嚅道：“只要与你合欢，便可解毒。”
“多久解一次毒？”
司茹：“最开始一月甚至半年一次即可，几年后……恐怕得每周一次。”
苍梧有些不敢看姜无，偏开视线安慰道：“我不会……师父定然有解蛊之法。”
姜无又往苍梧手背上滴了血，但蛊虫们打定主意要在他身上定居，竟然扛住了诱惑，坚决不出来。
燕飞鸾终于爬到姜无三步远处，苦苦哀求道：“燕含玉已没了母亲，却不能没了我，姜无，姜无，你放我一命，我绝不再踏入中原一步。”
司茹冷然道：“扶仙蛊让人心之恶没了束缚，若是让燕飞鸾这等渣滓苟活于世，江湖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姜无：“如他这般以秘药压制，能有几年好活？”
司茹：“不解毒，也就十来年。”
“那你呢？”
“我？”司茹脸颊一红，道，“我教教主也身怀蛊王，就不必担心了……”
燕飞鸾眼中闪过求生亮光，“十年，就十年，让我将燕含玉养大成人！”
苍梧淡淡瞥他一眼，“此人不可信。”
姜无一哂，“就没打算放他。”
正当此时，沙脊上又出现一道曼妙身影。
“既然二位不打算留他性命，不如将他交给我。”
来人缓缓撩开面纱，赫然是孔幻竹的侍女小羽！
作者有话要说：苍梧：我师父可以解蛊
蘑菇（按住白胡子彭前辈）：不，你师父不能
计青雪（脸红红看小姜）：这么说我也……
彭前辈：我能解你的，解不了苍梧的
计青雪：？双标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