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秦绾宁欲言又止,酸死了。
萧宴开怀大笑,像个傻子一样,羞得秦绾宁小脸涌起晚霞般的红晕,“萧宴。”
“很甜的。”萧宴不笑了,隐隐有几分兴奋,凝望和含羞的少女,这是他梦中最得意的少女,也是他亲自折断她的翅膀禁锢在身边。
秦绾宁哑口无言,不甘心被他戏耍,抓起他的手臂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萧宴不为所动,凝视她后颈白嫩的肌肤,反而笑了笑,“确实很甜。”
秦绾宁气得咬不动了,撒开他的手就回屋安歇,白貂又跑到她的脚下,她想抱又不敢抱,作势轻轻拂开它,将它关在门外。
白貂可怜地叫了两声,默默地蹲在门旁。
萧宴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它,嘲笑一句:“真可怜。”
他直接推开了门,貂儿一跃而进,萧宴比它更快,逮住后腿丢了出去,自己大咧咧地走近秦绾宁。
“绾绾。”萧宴宣示自己的主权,捏了捏她的脸。
秦绾宁少不得又被他折腾一番,日落黄昏的时候,萧宴才离开,回到宫里后,大婚的礼服送来了。
精美无暇,庄重大气。
周卫在一侧候着,萧宴就瞧了一眼,“收着吧。”
“您试试?”周卫小心道。
萧宴不耐:“不试,做你的正经事。”
周卫大气都不敢喘息,太子大婚的礼服分明很大的正经事,他拿出一封送来的文书递给太子:“楚王一出城就病了,带病上路,下面的人都说楚王、说楚王……”
后面的话不敢说了,萧宴接过话来:“夸他能干,不顾病体也不耽误行程,这招苦肉计可真厉害啊。传孤的话,送大夫过去,悄悄下些猛药,让他真的带病上路。”
你要好名声,孤就帮帮你。
周卫领命,又说道:“大婚那日,婚车由东华门入,秦家姑娘的婚车从北门出。”
东华门庄重,北门萧索,一看就知高低。
婚礼由皇后操持,陛下鲜少过问。皇后故意定在同一日,就想打压凌王的锐气,人不在京内还让陛下这么挂心,若不给些苦头,只怕还想着越过太子去。
周卫知道但不会说出来。
萧宴听后也没有异议,“照皇后的吩咐去办,另外送些赏赐去朱府。”
周卫眼皮子一跳,“不如等朱家女儿入宫后再赐?”
“现在就去,江家气势太大,强自抬高江家只会让旁人看低皇家。”萧宴坚持道。
“臣这就去办。”周卫揖礼。
“不,孤拟礼单,你去送。”
周卫头大了,太子这么一来,皇后那处又要不高兴了,没办法,谁叫他是太子的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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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赐送到朱府,江家人很快就知道消息了,江夫人愤恨不平,自己的女儿死了,便宜了庶女不说,如今又让别人打自己的脸。
江夫人出身诗书门户,满腹才情,她的女儿江朝露秉持她的意愿,当初才提出不让太子纳妾的事情。
现在她又想撺掇庶女去告诉皇后,庶女不听话,迟迟不肯跟皇后说话,这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江夫人呕死了。
江蒹葭听闻后没有说话,对铜镜梳妆,珍珠粉美白很有用,她的肌肤白了不少,比起以前,更漂亮了些。
嫡女特地过来找她商议,见到那张脸变白了以后心中又是膈应,她的女儿若还活着,也轮不到江蒹葭。
她气恨,又陪着笑脸:“蒹葭。”
“母亲来了。”江蒹葭继续看着镜子,并没有起身行礼问安的意思。
江夫人咬牙装作不在意,故作亲昵道:“夏日里荷花开了,娘娘宣你进宫看荷花。”
江蒹葭对镜扶了扶发髻上的金步摇,步摇上有一翠羽,精美华丽,这是皇后赏赐下来的,也最得她喜欢。
江蒹葭故意炫耀皇后的赏赐,江夫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谁叫她的女儿死了。
“母亲让人备好车马,我这就去进宫。”
江夫人一句大话都不敢说,“母亲这就叫人去准备。”
江蒹葭得意地笑了,她可没有忘记嫡母当初带她来京是做什么的。
车马备好以后,江蒹葭风风光光地入宫,世家女子作陪,唯独没有去请在云华宫里待嫁的‘秦绾宁’。
角落里的小内侍左右看了一眼,仔细寻找着他家王妃的踪迹,没成想,竟然扑了空。
小内侍生气,掉头就走了,回去后发了一通脾气。
长史禀道:“秦姑娘被太子藏了起来。”
凌王不甘心,“你去朱家看看。”太子纳了朱家女为妾,据他所知,朱家并没有适龄的女儿。
朱策是萧宴的心腹,认了秦绾宁做妹妹,再让她嫁给萧宴,这是一桩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他想孤娶一冒牌货。”
长史回道:“臣觉得那位秦姑娘不大爱说话。”他说是云华宫里的那位。
秦绾宁与秦婕妤沾了点亲,前不久就被陛下安排住进云华宫,更得了从宫里发嫁的恩宠。
恩宠来得太快,就会让人嫉妒,长史想起私下里的那些谣言,斟酌要不要告诉殿下。
凌王却道:“秦绾宁的性子压根就不是闷葫芦,小嘴巴厉害着呢,谁都知晓她不是好惹的主子,在徐州的时候就像男儿一般恣意。”
萧宴准备的这个闷葫芦就不怕露馅?
长史细细回想,那位姑娘确实假得厉害,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没有怀疑,他好奇:“为何没有人会怀疑呢?”
“陛下说她是秦绾宁,别人敢说他不是?”凌王嗤笑,眼中更为恼怒。
长史又纳闷:“那陛下可知这是假的?”
“陛下与后宅女人不同,多半都不记得秦绾宁的模样了。”凌王道,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萧宴指假为真。
长史叹气:“这就不好办了。”
“好办多了。”凌王复又笑了,他要娶的姑娘是秦绾宁,冒牌货可不需要,“太子大婚那日,本王不准码头有渡船,必须清场。”
太子给他送的礼,若不回送,就太欺负人了。
长史立即去办,悄悄地离开别院回到驿馆,与此同时,宫里的尚宫将成亲的一应物什都送过来核对,长史与她当面交接。
尚宫局一下子办两桩婚事,人手不够用,太子成亲是大事,秦姑娘发嫁的事情就怠慢了不少。
长史心中有数,也没有当面挑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凌王娶回真的秦姑娘就好了。
核对过后,尚宫再转回宫里给皇后复命。皇后忙着太子的婚事,自己无暇,就叫明华去办。
翌日明华去驿馆办事,长史笑着将人请至一侧,悄悄拿出一样物什,明华瞪大了眼睛,“他在哪里?”
长史同凌王一样的性子,笑吟吟地面对明华公主:“人在凌王殿下手中,只要秦姑娘踏上花船,小公子就会回到您的身边。但您要知晓,小公子回到您的身边就会死。凌王的意思是小公子与您见一面,再跟着秦姑娘回扬州,待在自己亲姑姑的身边养着也不错。凌王也答应了,会让秦家正名。”
明华惊呆了,“我如何信你?”
长史料到他会说这句话:“凌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娶了秦姑娘,您若有时间可以去见一见小公子。”
一听可以见面,明华当即激动起来:“可、可,见一面。”
望子心切,让人动容。长史不敢为难她,先道:“太子纳了朱策的妹妹为妾,那就是秦姑娘,您将秦姑娘带出来。后日午时在北门的烧饼铺子里有一孩子,那就是您的小公子。”
凌王的意思很简单,给个枣吃一口,尝到了甜头就会办事。
与太子的做法不同。
明华信了,回宫后让人盯着朱家的人,找了借口,打发人去朱府询问朱姑娘的衣裳尺寸,说是皇后亲自做衣裳。
后宅里的事情不会告诉男人们,朱夫人应下了,亲自登门去问。
秦绾宁初次见到朱夫人,对方是一个面貌柔和的夫人,坐下后寒暄几句,朱夫人开门见山问话。
秦绾宁怔了怔,皇后给她做衣裳?
前几日刚被她膈应了,这么快就对她好?再者太子大婚,这个时候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有时间来收拾她。
秦绾宁想不通透,抿起红唇,笑着看向朱夫人:“是皇后身侧的宫人?”
“这就不知晓了,我对宫里也不熟悉,来了是一内侍。”朱夫人歉疚,她儿子得了出息,太子高看一眼,她自己是一辈子都没有进过宫里的。
秦绾宁陡然明白了,含笑道:“那辛苦您了。”
“算不得什么事情。”朱夫人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她害怕对方是个胡搅蛮缠的姑娘。
太子殿下是秉性刚正的男儿,东宫里没有妃妾,是个很好的男儿,满朝上下无不赞扬,陡然间对这么一位姑娘,很多人都在猜想是不是被狐媚子勾了心。
朱夫人在家也是这么想的,提心吊胆地就过来,没成想姑娘很好说话。
趁着绣娘给她量尺寸的时候,她抬首悄悄打量姑娘。对方的脸型很好看,柳眉弯弯,不描而黛,身段也好。
朱夫人一番打量下来很满意,喜滋滋地离开了,回去后,宫里的内侍就来了,她将尺寸递给内侍。
内侍满意地离开。
最后尺寸落在了凌王的手里,凌王啧啧两声:“真瘦,圈起来养是养不胖的,应该要放着养,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才会长肉。”
几个侍卫听了干瞪眼,殿下什么时候精于此道了。
凌王浑然不在意,只让人打马回扬州,按照这个尺寸做衣裳,又嘱咐一句:“再做些男儿装,她穿着也好看。”
这时的秦绾宁在屋里暗自计较今日的事情,要尺寸绝对不是皇后的意思,难不成是阿嫂?
不大可能。很快又否决了,阿嫂胆子小,也没有这么精明的思量。
或是凌王。
秦绾宁眼前一亮,星眸圆瞪,惊得怀里的貂儿颤了颤,立即炸毛面对周遭,来坏人了。
貂儿努力瞪了会儿,发现什么人都没有,又乖巧地缩了起来。
秦绾宁揉揉它,站起身,走到妆台前,在首饰盒子里找到一根银簪,吩咐秋潭:“你将这个送给外间的小厮,让他去当了。”
秋潭性子好,前几日刚赏了小厮婢女不少衣裳,得了不少好感,这个时候然让他们办事是最好的机会。
秋潭也不是笨的,见状就好奇:“为什么好给当了?”
“这是我的情郎送我的,你也知晓太子容易吃醋,被他看到就不好了,还不如当了,你说对吗?”秦绾宁笑了,犹如花一样,对面的秋潭被她的笑容感染,嘀咕一句:“对哦。”
太子小气得很,一来都不让貂儿进屋,不准貂儿缠着姑娘。
若是知道姑娘还留着情郎的东西,必然会生气,她信了,“那您给我,我让人去办。我就说是我的东西,让人去当了,银子再给您。”
“辛苦你了,到时你将当来的银子一半给小厮,一半自己留着,我不缺银子,簪子不能留下而已。”秦绾宁善意道。
秋潭点头道好,这根簪子在姑娘手中确实算不得什么,她忙放下手中的活,悄悄去了外院。
而正好此时,太子来了。
貂儿照旧被丢了出去,站在门外叫了两声,婢女们探头,悄悄抱走了。
屋里的秦绾宁面色薄红,唇角被咬出痕迹,眼眸湛亮,压在榻上的身子纤细柔弱,颈间的肌肤都泛着桃红色,“你要成亲了,不忙吗?”
她很平静地说出了你要成亲了,若在以前肯定会哭。
萧宴怜惜地伸手抚平她鬓间散乱的发丝,双眸深情,“孤想你了。”
秦绾宁一怔,局促不安起来,避开他的眼睛。
萧宴不满,抬起她的下颚:“看着孤。”
“萧宴,你娶别的女人之前不要来我这里摆你的深情,我恶心。”秦绾宁忍不住了,她并非是个木头。
萧宴也跟着落寞下来,略有不满,但也没有说话,看她一眼,径直离开了。
秦绾宁整个人松懈下来,瘫软在榻上,白貂一跃上了床榻,她这才笑了笑,摸摸它:“男人都是坏东西。”
白貂钻进她的怀里拱了拱,秦绾宁怕痒,往后躲了躲,玩笑道:“你也是个坏东西。”
一炷香后,秋潭回来了,禀报道:“都办成了。”
秦绾宁这才爬起身来,襟口松开,露出里面的红痕,秋潭捂着眼睛没看,秦绾宁自顾自地穿好衣裳,“今晚你想吃什么?”
秋潭惊讶,“我有很多想吃的呢。”
秦绾宁睨她,这么一个单纯的姑娘放在她身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秋潭热络活泼,这里比起前两个地方热闹很多,秦绾宁赌了一把。
晚上,小厨房熬了鸡汤,秋潭喝了一大碗,乐得不行。秦绾宁饮了些酒,用躺椅躺在院子里,星辰明亮,院子里静悄悄的。
秦绾宁想起小的时候,许多回这样的时候她都屁颠屁颠跟着萧宴后面去捉萤火虫,捉完以后用袋子放起来挂床头,能亮好久。
萧宴很小气,她捉不到,他就不给,她死缠烂打才给一小袋。
阿兄阿嫂笑话萧宴性子木讷,这种时候最是哄姑娘开心的时候,萧宴却不在意,拍拍屁股走人,将他那一袋子的萤火虫挂在自己门口。
有一回,她气不过,带着二姐秦岚,两人悄悄地将那一袋子偷了回去。
两人分了分,屋子里一晚上都是亮的。
萧宴知道后气得好几天不理她,二姐就笑话他:“萧家小郎君不知羞,和姑娘家抢花灯。”
萧宴涨得脸色通红,哼了几声,回屋耍刀去了。
秦绾宁笑出了声,面色恬静,星眸明亮,就像明月,倾泻出一股温柔。
浑浑噩噩间睡了过去,不知是谁过来,将她抱起,她睁开眼睛,是萧宴。
美好的回忆顷刻间止住,她蓦地推开他。
萧宴不恼,凝望这张娇嫩的脸颊,“阿绾。”
秦绾宁坐起身子,摸到酒盏,扬首饮了一口,“你要成亲了,离我远些。”
这番话听在萧宴耳中,是吃醋了。他突然就笑了,亲昵地蹭着她的侧脸,“你生气了。”
秦绾宁微醺,觉得有些痒,还是拒绝了他:“我今晚累了。”
“好,我抱你回去就走。”萧宴很好说话,贴上秦绾宁冰冰凉凉的肌肤,他从心而外感到一股愉悦。
送回去后,他就回了东宫。
翌日江蒹葭江文义的父亲进入金陵城,皇帝亲自设宴招待,满殿欢欣。
江文义怕半道再出事情就过来盯着,不想皇帝盛情,再观太子端方矜持姿态,心中极为满意,拉着他说起了诗词。
太子却道:“孤拿惯了刀剑,不懂诗词。”
江文义感觉到一股寒气由外渗入,顷刻间就醒悟过来,对上太子深渊似的眸子,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一场宴席匆匆散了,江文义回府后左思右想,唤来女儿吩咐道:“你可见过朱氏?”
江蒹葭恨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见,“女儿没有见过。”
江文义是一文弱人,观察入微,今日太子一眼深不可测,今后女儿入宫不知是福是祸,便道:“你去请求皇后,要朱氏随你一道入宫。”
“我不去。”江蒹葭恼恨,她的成亲为何要拉着其他狐媚子。
江文义变了脸色,“你若想得太子尊敬,就必须去。”做足了大度的脸面,才能让世人同情。
作者有话要说:1w+,皇叔很勤快的!
感谢大家的雷和营养液,下章继续粗长更9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