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再剥。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可以避开我,也可以不见我,但需找一个好的,萧遇比朕差。”
秦绾宁从思绪中醒了神,站起身来,直视对面的男人:“萧遇比你强了很多,他懂得如何哄我开心,懂得在其他女人靠近他的时候,他会直接拒绝。他还会给我最大的支持,还会给我做奶糖,你呢?你做了什么?”
“这么多年来我脑海里都是你拒绝的场景,你丢了我的姻缘绳,践踏我的真心。秦家是我的家人,你连爱屋及乌的道理都不懂,你眼里还有什么?萧宴,你是皇帝了,坐拥天下,但你早就不是我心里的人了。”
“你困我两年,我不恨你,因为强权压人,要怪就怪我自己无能。你是皇帝,四妃九嫔,我是不能容忍的。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只为自己着想。凌王再不是,可在那段阴暗的日子里,他给我许多快乐。”
说完,长久的缄默。
灯火忽然噼啪作响,秦绾宁转身就走了,跨入黑夜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高铭急得甩了甩浮尘,急着追了出去,而萧宴坐在座位上不动,慢慢地将自己剥好的果肉一颗一颗塞入嘴里。
甜汁溢满口腔。
他在想爱屋及乌的道理,当年秦州拒绝他的帮助,他想爱,但秦州不给机会。
因此,他又多了一项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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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绾宁回府后,先去见太妃,对方得到答案后很惊讶,自己喃喃其语:“难怪珠珠和楚王也有些相似。”
“太妃,我先回去了。”秦绾宁满身疲惫走出太妃礼佛的西侧屋,从走廊走到院门。
刚出了院门,凌王也回来了。
凌王神出鬼没,回来总是很突然,他听下了脚步,秦绾宁平静地问他:“珠珠是楚王的女儿?”
凌王穿着黑袍,面无表情,睨着秦绾宁:“给我下碗面条,我饿了。”
秦绾宁提着灯,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地面上,“我做的面条很难吃。”
凌王勉强笑了笑,“不,你的面条很好吃。”
他脸上挂着乖巧的笑,语气也是如常的温和。
秦绾宁领着他往厨房走,凌王与萧宴最大的区别是凌王懂得伪装自己,将自己最温柔的一面放在她的面前。没有不满、没有烦躁,是最亮眼的一面。而萧宴将他的全部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懂萧宴,却不懂温柔、懂得哄她的凌王。
今夜月很圆,像圆盘高高挂着,银辉洒下来也很亮堂,两人脚下都有着影子,凌王特地避开她的影子走路。
慢慢悠悠走了一段路,远远看见了厨房的灯火,秦绾宁停下脚步,“阿遇,我不能将珠珠还给楚王,他不配。”
楚王若还可以生育,他是不会善待珠珠的,如今,她不敢保证楚王会成为一个好父亲,虽说物以稀为贵,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她更懂。
凌王垂下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他没有说话。
秦绾宁知晓自己无法左右他的想法,长吸一口气,踏进厨房里。
锅灶里还留着火,案板上还有一个面团,她撸起袖口揉面。夏日里的炎热,刚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水,她并没有在意,继续揉着,揉了很久后,凌王走进来,“再揉下去,面就坏了。”
“萧遇,你可知我今夜同陛下说了什么吗?”秦绾宁停下动作,背对着凌王,额头上汗水滑了下来,她来不及擦就告诉凌王:“我说,陛下不懂爱屋及乌。”
凌王站在原地不动,脚底摩挲和地面,发出了沙沙的声音,缓缓说道:“以后我们会有孩子的。”
秦绾宁愣了一下,将站满面粉的双手放入盆里清洗,慢慢地揉搓。
水波荡漾,本该清晰见底,可被秦绾宁的手洗脏了,弥漫一层荼白的颜色。
秦绾宁低眸看着水,告诉凌王:“秦家遭遇大难,是权力更迭的现象,新朝旧臣,也因父亲的威望过高,先帝容不下,四家嫉妒。我并不去恨他们,恨意解决不了什么。他们怎么毁的秦家,我就怎么毁了他们。我本良善,却被他们逼上作恶。萧遇,同样的道理。珠珠从满月后就跟了我,我养她两年,我不会让她成为你的棋子。”
凌王咽了咽口水,“阿绾,你希望你自己有名姓,珠珠也该拥有。”
“萧遇……”秦绾宁欲言又止,不知怎地,她突然不想和凌王辩驳,想法不同,她也无法说服他。
她慢慢地平复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将面条揉成长条状,等开水煮开后就放入水里,再告诉凌王:“煮开后就捞出,旁边有酱料。”
凌王应了一声,目送她离开,他没有去追,默默等面条煮开,他盛了出来,没有放酱料,就这么直接吃了。
面条很软烂,没有劲道,吃起来就像是吃着馒头。
凌王慢慢咀嚼,想起秦绾宁的性子,甜美而倔强,有些小聪明,懂得分寸,也不任性。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凌王足足吃了一大碗,吃得很撑,放下碗筷后,在黑夜里慢步走着。
他习惯了黑夜,走得很顺畅,不知不觉间走到秦绾宁的院子里,在门外徘徊一阵后,他没有走进去,而是回到自己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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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秦绾宁让人去吏部递了请假的奏疏,送信的人是她的心腹,没有让长史知道。
珠珠和她睡在一起,待人走后,她又哄珠珠起榻,一面哄一面给小孩子穿衣裳。珠珠困得睁不开眼睛,眯着眼睛靠在秦绾宁的怀里,嘴里嘀嘀咕咕:“珠珠要睡,困、珠珠听话……”
秦绾宁没说话,拧了湿帕子擦擦珠珠的小脸。擦脸也没让小孩子醒过来,ru娘不忍心,上前劝说:“郡主还小,不如殿下让她再睡会。”
“珠珠,玉章哥哥要带你出城玩,珠珠不去了吗?”秦绾宁不理会ru娘,挥手让她站得远些。
ru娘不敢违逆,退到了屋檐下。
等珠珠半醒不醒的时候,明华来了,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强武有力的婆子,婆子们没有进院子,而是站在了外面等着。
“珠珠醒了吗?我们先进宫去,然后再让玉章哥哥给你做奶糖吃。”明华巧言哄着秦绾宁怀里迷糊的小孩子。
秦绾宁神色不大好,略有些憔悴,眼睑下也是有些乌青,明华担忧她:“珠珠不会是陛下的孩子,你别担心了。”
“她是楚王的女儿,也是楚王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什么……”明华惊得身子晃了晃,兜兜转转,竟还是萧家人。她一时间没有理清思绪,悄悄问道:“你可弄清楚了?”
“凌王也承认了,他拿着珠珠制约楚王。”秦绾宁疲惫地开口,抬手摸了摸珠珠的软软的脸蛋,亲昵地蹭了蹭,“阿嫂,你带她进宫吧,出宫后就带回长公主府。”
“你这是将她送给我吗?”明华笑了,“你舍得就成,我不怕楚王找上门,楚王敢来抢,我就能让天下人知道他与内侍无异的事情,看看谁脸皮厚。”
秦绾宁被逗笑了,心里的愁绪散了大半,“我们出府再说话,这里不方便。”
“好,珠珠到姑姑这里来。”明华转忧为喜,抱着骨肉柔软的孩子心里就像撒了蜜糖一样,商议道:“将珠珠也一道送去新宅。”
“留在公主府吧。”秦绾宁不敢答应。
收拾妥当后,还没有出院,长史大步走来,“殿下、魏、魏县主自缢了。”
魏襄自杀了。
秦绾宁长叹,“昨夜我回来后就晓得魏襄活不下来,魏襄一死,珠珠的身份就愈发无法做实。要想洗脱莫须有的罪名,只能将珠珠还给楚王。”
shā • rén诛心,若真是凌王做的,她有些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
长史又说道:“蒋国公爷抬着魏县主的尸首去紫宸殿上,说魏县主冒犯天颜,不敢面圣,以死谢罪。”
一个家族的盛衰与一个女儿的性命,后者在魏莱眼中不值钱。
秦绾宁却道:“我去入宫,这场戏不能光让魏莱一个唱了。”
“也成,你先去,我将珠珠送回公主府,让人打扫干院落,绾绾,你要有分寸,这个时候不能与魏莱硬碰硬。”明华叮嘱道。
“阿嫂放心,我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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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散了,紫宸殿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朝臣,分散在殿内各处,魏莱跪在魏襄的尸体旁边,而侯德义站在角落里。
魏莱有一子一女,儿子魏会痛哭流涕,“陛下,长姐性子坏了些,可想得过于简单了,昨日被人挑唆后才诬陷凌王妃。回府后父亲训斥她,她明白自己上当了。”
萧宴迟迟不说话,魏莱没有辩驳,只一个劲地请罪:“臣教女无方,请陛下恕罪。”
“陛下,凌王来了。”
一句通报声打断了魏莱的话,众人转眸,就见一身长袍的‘凌王’疾步进来。
萧宴故作姿态唤一声:“凌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