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气我一个月没联系你?我的手机又丢了,我不记得你的号码,今天还是找别人要的号码。”
“秦树。”
“我现在记得了,我今天特意背了。”她僵硬的笑了一下,接着就开始背他的手机号,一字一顿,格外认真,“你听,我背上来了。”
他仍侧着脸,不看她,一声也不吭。
“你能不能不生气了,对不起,下次我不会这样了,再走一定当面和你说。”
“秦树。”她小心翼翼的叫他。
突然,
“我们分手吧。”
“什么?”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林冬平静的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秦树阳抬起双目,与她对视,眼睛通红通红的,“我不想看见你,我玩腻了。”
她笔直的站立着,手自然的垂落在身侧,“什么玩腻了?”
“你傻么?听不懂?”他故意讥笑了一声,“你,我玩腻了。”
林冬凝视着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步,很奇怪,将近一.丝.不.挂,自己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冷,“你不喜欢我了?”
他咬了咬牙,说不出话来。
她平静道,“我知道了。”
那一刻,他的意志几乎快垮掉了,哪怕你愤怒,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可是为什么你那么冷静。
就这平平淡淡的四个字,只有这四个字,却像一把利刀,狠狠地捅向他的脑袋,就最后的一点理智快要被剧痛的撕裂感驱逐殆尽。
整个人紧绷着,紧绷着,快绷不住了。
林冬低下头,看到自己赤着的脚,冻的发紫。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可是你跟我求婚了,秦树,我答应了。”
“那天在酒店,你还说你”
“我骗你的。”他斜笑一下,打断她的话,轻佻的捏着她的下巴,抬了一下,“男人的花言巧语,你怎么能全信呢?我就是想哄你上床而已,白白一个女人送过来,不睡白不睡。”
“可我睡够了。”他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一身骨头,没意思。”
“把衣服穿上。”他背身就出去了,站在门口,紧握着拳头,手不自觉的发抖着。
林冬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穿上,拉开门,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一个字也没有说,推开她走出屋,把门给关上了。
她杵了一会,刚要走,又折回来,面对着冰冷的木门,“为什么?”
他紧咬牙关,人站在床尾,没有回答。
“我可以吃胖的。”
“我不信是因为这个,到底为什么?”
“你能回答我吗?”
他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慌乱与绝望,声音平静而镇定,“因为你自私,冷淡,无情,目中无人。”
“因为你蠢,你笨,你不谙世事,像个傻子。”
“因为我厌倦了,厌倦了你随时随地悄无声息的突然消失,厌倦了不停的分分合合。”
“因为和你在一起一点乐趣也没有,我受够你了,我不想陪你玩幼稚的游戏,不想整天像哄孩子一样,我这小破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玩,你玩我,我玩你,你睡我,我睡你,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真心对过你。”
沉默。
“够了么?”
“我没有玩。”她说,“我是真心的。”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他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肩膀,眉头紧拧着,血混着药渗透了衣服,钻心的疼,浑身都在发抖着。
声音低颤着,狠心道,“林冬,我嫌弃你,我嫌弃你脏,嫌弃你被周迪睡了,行么?行么?”
她有些不解,“什么?”
“不,没有。”她反应过来,赶紧解释,“没有,他没有,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冬敲门,“你开门。”
咚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带着刺的锤子用力的敲击在胸口。
“开门,听我跟你解释。”
“你走吧,别说了,我真的很累了。”
“反正我们也不适合,跳进我这坑里,算你倒霉,也是一个教训,以后机灵点,长好眼。”
“算我对不起你。”
她不敲了,手落了下来,冷静了半分钟,
“秦树,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好委屈。
好难过。
“你不喜欢我,我不会赖在这里,你也不用一直撵我。”
他没有说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腿靠着床框支撑着残破的身体,终究是立不住,滑坐在了地上。
“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再说,是我先找你的。”
她转身,
“秦树,你让我走,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会回来了。”她还傻傻的再等他,会不会开门,会不会有一句挽留。
没有。
没有。
…
秦树阳失魂落魄的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走了。
一行眼泪滑了下来,他突然站了起来,头昏脑涨,天旋地转,重心不稳的倒在了地上,披在身上的大衣滑落,掉在了身后,他受了伤,人怕冷,里头还穿着一件棉袄,右袖空荡荡的垂落着。
他的头滚烫滚烫的,有些神志不清,跪倒在地上,单手撑着冰冷的水泥地。
他低着头,泪流满面,额头狠狠地撞着地面,一下又一下。
“对不起。”
“对不起。”
“……”
“对不起。”
…
林冬走出院子,杜茗小跑着追了上来,“林冬。”
她停下脚步。
杜茗站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满脸的眼泪,腰弓着求她,“孩子,不是这样的,他骗你的,不是这样的。”
林冬抬起目光看着杜茗,她哭的好绝望啊。
“他只是怕拖累你,树阳不是那种人,你知道他的,林冬,你别走,阿姨求你了,他真的很喜欢你,他那些话都是假的。”
林冬推开她的手,“阿姨,您听到了,他不要我了。”
“不是的。”杜茗又拉住她,“林冬,不是的。”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怎么说都不对,或许不该那么自私,或许不该干涉太多。
林冬面无表情,“阿姨,我要走了,你放开我。”
杜茗松开她,眼泪直掉,落寞的站着。
林冬没再说什么,走出了巷子。
冷风嗖嗖的,伴着低沉细微的呼啸声,卷着细碎绵软的雪粒,温柔的落在她的头顶。
走着,走着,她停了下来,捂住腹部,蹲在了路边。
她看着眼前厚厚的白雪,看着雪花飘落,抓了一把雪握在手心,可是似乎感觉不到了凉,感觉不到了风,感觉不到周围的喧闹声。
不久,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
“起来。”
林冬抬起脸,“你怎么来了?”
“你偷偷跑出医院,我不放心你。”
她仰望着他,突然,眼泪掉了下来,“小舅舅。”
“他不喜欢我了。”
何信君没有说话,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这孩子哭。
“他不要我了,这下你满意了。”
“小舅舅,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
他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心里又闷又疼。
“是他配不上你。”
何信君将她拉了起来,“你活着的意义,不是为别人流泪的。”
他把她拉上车,“我带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