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走水之事,被马上封锁了消息。
李兴等人第二日酉时,依诏入宫。
一进宫闱,那朱红的大门便马上缓缓关上,几名小太监前头带路,到一处有观戏台的庭院里集中。
回廊一寸地,均点着廊灯,却晃晃悠悠并不算亮,同天上的残月一样,也算不得光源。
李兴,王振二人先到,且相熟,故人自然要先聚在一起,说聊上两句。
“老军门,别来无恙啊。”
“客气客气。”
面上虽是寻常的客套,可窃窃私语的却是另一番内容。
“这宫中气氛不对。”
王振一双精光的眼睛,瞅了四下里一眼,马上又用喜气洋洋的语气,大声继续恭喜着李兴,次子年前喜结良缘,这样不痛不痒的事儿。
“嗯,宫女太监都神色慌张,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将军小心行事,这次宫宴事有蹊跷,怕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儿。”
“皇上出事了?”
“是啊是啊,犬子不争气,让人骗去做生意赔了几千两,家门不幸啊!”
王振一声惊呼,差点引得不远处几个守着的小太监的注意,幸亏是李兴机智,亲自爆料家丑以盖过这声惊呼。
心事重重而又脚步匆匆的和亲王也到了,陆续到的几个也都是和亲王阵营的人,王振李兴还有两个几朝老臣则远远站着,两伙人并不做过多来往。
很快地,便有一群素衣的宫女拿着宫灯,续了照明,整个场地彻底亮了起来,众人这才陆续落座,只待主座上的小皇帝到场。
然而。酒菜都备齐了,这小皇帝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直到桌上所有人都已不耐烦,心中犯嘀咕之时,这主座之上,终于有人出现,并稳当落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此时已稳操胜券的禄亲王。
只见他一身白衣白帽,束的腰带也是白的,明显是戴的一身孝。
群臣定睛一看来人,顿时勃然大怒。尤其是年事最高的李兴,吹胡子瞪眼,差点就把面前摆了膳的桌子给掀翻在地。
“大胆!皇上的御座岂是你这竖子能坐的,赶紧给我下来!”
说罢,李兴不由分说,直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禄亲王胸前衣襟,怒不可遏的将他拉下座来。
禄亲王被搞得有些狼狈,脸上显出不悦,拨开李兴钳住自己的手,理了理衣领,并不理会,而是背手上前几步,朗声对在场所有人道。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
“今日,本是皇上与诸位大人的宫宴,只是不幸,昨夜宫内不慎走水,烧的正是皇上寝宫!”
“什么?!”
李兴那双牛眼瞪的更大了,完全不敢相信。
“皇上怎么了?”
他冲上前去,再次不给面子的揪住禄亲王的衣襟,将其提起来,丝毫不顾及体统脸面。
“皇,皇上,龙,龙御归天了!”
禄亲王被揪的难受,对上李兴那双凶神恶煞的牛眼,有些犯怵。
“一派胡言!!”
李兴才不管这禄亲王皇亲国戚的身份,随意将人重重一摔。
巨大的惯性直接带着禄亲王砸向身后不远处,一张摆满膳食的木质小桌上,当场摔的是四分五裂。还好这坐在其后的王振,身手不凡,躲闪及时,否则也一定要遭了殃的。
“说,你把皇上藏哪儿了?嗯?”
这李兴还不解气,从高台上跳下来,想再给这禄亲王些颜色,此时王振也不甘示弱,还抢了先,一脚踏在禄亲王胸口上,还要碾几下,那原本白花花的孝服,各种汁水污渍,加上脚印,十分精彩。
知道这俩老家伙,虽年事已高,身体素质还不错,只是这禄亲王直到今日,亲自受了这一摔和几脚之后,才终于是领教了这两个鹤发童颜的老头,身体到底有多好。
“皇,皇上,真的,真的已经归天了!”
禄亲王被踩的,好不容易从胸腔里挤出些气来,勉强说完这一句。
“挞挞挞挞!”
“唰,唰!”
禄亲王亲兵及时赶到,再次将手中长刀拔出来,将这宴席上一干人等,团团围住。
王振同李兴,背靠一起,警惕盯着四周雪亮的刀子。
到此时,被搞的十分狼狈的禄亲王才得以起身,再振威风。
“李兴,看不出来啊,真真是老当益壮,不减当年啊!”
“这么好的身手,却还只是个军门,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你若愿为新帝效力,本王许你个一等公做做,如何?”
“呸,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李兴眼睛大,嗓门也大,声如洪钟,这愤怒一吼,地都恨不得要抖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