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咬着下唇,终于跳起身来,低声道:“少将军岂非也是一样,明明应承过阿沅,要带着阿沅一起,收复幽并,壮我河山,如何今日又要赶阿沅离开?”
“我几时有赶你离开的意思?”姜涉有几分哭笑不得,轻轻叹息,“阿沅你且听我说完。先时是我考虑不周,见你愿意扮男装随着我,也就随了你,因了想着在凉州其实无妨。但此番你我入京之后,可就两样。我如今这般,是阴差阳错,回头已晚,只得瞒一日是一日。可阿沅你不同,你还有机会,如今返去凉州,或是天高地远,都可凭你喜欢。阿沅,我是没法子了,可我不愿看你一世遮遮掩掩,到时后悔莫及。”
姜沅字字决然道:“少将军无需再说,阿沅这条命本就是少将军给的,阿沅心甘情愿,绝不后悔。”
“我救你这一命,不是想你从此把这条命给了我,而是想你好好过这一辈子。”姜涉轻叹,“也许今日阿沅觉得没什么,但日后呢?若是你碰上意中人,难道不愿恢复女儿身,堂堂正正地嫁给他?到那时再后悔,可就晚了。”
姜沅望着姜涉,“少将军如今说这些话,是因为少将军您现在后悔了么?”
“倒不是后悔。”姜涉没料到姜沅突然问起这个,不由略一沉吟,“只是阿沅……没得选择和有的选择,终究不一样,你可明白?”
姜沅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月色下少女白皙的侧颜,轻声答道:“阿沅明白。”
姜涉瞧了一眼她坚定的眸子,忽然失笑,摇头道:“不,你不明白。”
“少将军并非阿沅,又岂知阿沅是否明白?”姜沅收敛了神色,轻声但不容置疑道,“阿沅此生所愿,便是长随少将军左右,血战沙场,复我河山,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少将军若是愿阿沅好好过这一辈子,便请少将军今后再莫提起此事,不然阿沅会以为,是少将军腻烦阿沅,才不肯给阿沅了却心愿的机会。”
“你啊你,我到底是说不过你了……”姜涉轻轻一叹,却忽又想起什么,不由笑了,“常听父亲说庄老太傅善辩,以我之见,阿沅倒也不遑多让,待到京城,倒可去讨教一二,看看老太傅可是宝刀未老。”
姜沅眸光一亮,“少将军准了?”
“连心愿都说了出来,我岂能不准?我不过是要你想一想,可是真的确定了心思,须知这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姜涉微微一叹,“不过阿沅放心,若你日后换了主意,也绝无妨碍。只要我在一日,便不会不给你选择机会。等到阿沅遇见心悦之人,甘心为他易弁为钗,一定要先告诉我,少将军同你做主,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大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