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则将十四和十六拖进来,他们两个不知是吓晕了,还是灵气耗尽的缘故,总之睡得很沉。
本来就狭小的屋子,瞬间塞了五个人,而且一个比一个块儿大。
只是夜里赶路总是疲惫的,况且齐正则也是为赵家村而来。因而他便应道:“好。”
他拢了青衣,靠窗坐下,许是赶路疲惫了,也许是感受到了钟时的不善之意,也不同他们再寒暄,便合眼欲小憩。
方湉湉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准备休息。
转身间,注意到一旁的钟时一动不动,正用那双黑眸盯着自己。
他下颔紧绷,面容不善,看得出来十分不高兴,却不似刚刚那副要杀她的样子。
方湉湉眨了眨眼,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不是都假装不知道小魔头动手脚的事情了吗?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方湉湉望向齐正则的位置,似乎,是刚刚小魔头休息的地方。
小魔头为别人抢了他的位置而生气???
这也太幼稚了吧。
她忍着没有笑出来,她现在还不知道小魔头有什么手段,心想不要轻易惹怒他。
方湉湉起身将十四和十六拖到一旁,指了指齐正则另一侧的位置,那里也挨着窗户。
她道:“快休息吧。”
这下可该满意了吧。
然而小魔头只是冷冷地盯了她一眼,就地坐下,再不理她了。
月光照在那白衣身影上,少年侧着脸,阖上双目后,那张脸才流露出病态的虚弱。
哼,让你逞强,真是活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金刚不坏之体,实际上是个满身流血的战五渣。
方湉湉摸了摸怀里的草药,心道明日还是要把药给他敷上。
她看了看闭着眼睛都好像休息了一样的两人,叹了口气,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要周旋于这两个水火不容的人之间。
第二日一早,天微微亮时,草屋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方湉湉睡觉浅,瞬间清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对上了齐正则温润的双目,很显然,他也是被开门声惊醒的。
两人屏住呼吸,交换了一个眼神。
唰唰地脚步声慢吞吞地响起,过了一会儿,一个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吃饭了。”
方湉湉松了口气,是昨日那个奇怪的老人。
外面正是村子里的早晨,村民陆陆续续出了门,挑水、煮饭、做农活,炊烟袅袅,和昨日傍晚的那副样子全然不同。
歪着脖子坐了一夜,方湉湉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痛,仿佛被人打了一顿。
反观齐正则和钟时,像两个没事人一样。不得不感慨,男主和反派都是一样的意志力和身体素质爆表。
十四和十六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他们三个检查了一下见没什么问题,就也没理他们,收拾了一下就去老人那里吃早饭了。
饿了一天的方湉湉两眼放光,十分期待早饭,但是在看到五碗连米粒都看不到的清汤清水的粥和一小碟黄瓜咸菜后,她眼里的光灭了。
齐正则知道她娇生惯养,从没吃过这种苦,见她皱着一张小脸,无奈地笑了,安慰道:“适当的辟谷对于修炼是很有益处的。”
方湉湉瘪嘴点了点头,拿起筷子。看着清可鉴人的米汤,心道一会儿等十四醒了就让他去镇上买点菜,幸亏她带了不少银票。
他们两人相处十分融洽,一个好声安慰,一个乖乖埋头喝汤,钟时顿觉自己十分多余。看着方湉湉的侧脸,她的眉眼同以前一样,可是行事作风同以往简直判若两人,究竟是哪里变了呢。
他心底里生出了些异样,想知道方湉湉为什么变了,这种变化对于他要做的事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因而总会下意识地去看她。
看着她毫不在意形象,将繁复的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粉白色的手臂;看着她埋头喝汤,脸颊一动一动,软糯的红唇沾了水渍变得亮晶晶;看着她冲齐正则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方湉湉从不会这样笑,钟时想,她自负傲慢,与人说话时总是颐指气使,何时笑的这样烂漫天真。
鲜活。
钟时终于给面前这个人下了定义。
重来一世,她变得灵动恣意。
少年乌黑的眸光暗淡了些许,身上阵阵伤痛提醒他,可是自己依旧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肮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