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顶山,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烟。住在这深山里的,只有师父和我两个人。她病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明天,若是你好些,我也要离开这里了。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说着,感觉眼眶有些胀,视线模糊起来。
“你出现得晚了些,没有见到我师父。她是个出名的‘怪老太’。山下的村子里,几乎所有人看见她下山都会躲开。也只有海大叔一家人比较了解我们,知道我师父虽然少言寡语,还怪怪的,却不是坏人。我和他们家的豆子哥和豆子妹是好朋友,我离开前,也需要去向他们告辞才是……”
她抹了抹眼睛,抬头看看上面的楼板,“不过,你这么弱,明天也许还不能走,我若是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放心。我可以多留几天的。反正,师父要我做的事,也不是什么急事。”
楼板上面鸦雀无声。
曲星稀皱皱眉,“冰块儿,你在听么?”
这个人冷冰冰的,比起师父的那种闷,更让人不舒服。
那人没有说话。
“睡着了?”曲星稀叹了一口气,更深地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睁眼时,已是天明。火盆燃得只剩下余烬,屋子里一片冰冷。
曲星稀连忙爬起来,把火盆笼好。刚站起身,只见窗前映着一个人的身影。她吓了一跳,忙回身抬头看去,楼板上面的床空空如也。
冰块儿出去了?曲星稀伸手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向外看去。
雪山上冷阳高照,日光明亮而清冽。接地连天的冰雪中,那个人穿着雪白狐裘,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身姿高洁而孤清,犹如冰天雪地里一抹虚无的幻影。
还别说,这人虽然无聊,但无论怎样看,都很赏心悦目。
曲星稀关上窗户,推门走出屋子。
那人听到了动静,转身看过来。
他没有戴面具,秀雅的眉目在满山洁白中宛如诗画。
曲星稀穿着件黑色棉衣,纤腰随意扎了条布绦,双臂往胸前一抱,勾着唇角有些邪气地笑。
“起来了?看起来我的雪莲真是神药啊。感觉怎么样了美人儿?”
听到“美人儿”这个词,那人怔了一刻,垂下眼,浅淡的眸子一片森冷。
曲星稀笑道:“哎呀,不喜欢我叫你美人儿?这可没办法啊!昨天是你自己不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随便叫的。这么快就要反悔了?告诉你,现在就算你想要说出你的名字,我还不乐意听呢!我最喜欢随随便便了!”
那人冷冷看了她一眼,又回过身去,继续看着满山冰雪。
看他那愠怒又无奈的样子,曲星稀憋着笑哼了一声,转身回屋做早餐。
粥熟了时,那人推门进来,也不说话,踏着木梯上去,拿了他的面具,一面戴上,一面下来。
曲星稀好奇看着他。只见他在师父的灵位前停住脚步,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躬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便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