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星稀勾唇冷笑了一声,抬手扬起那把剑,“还未多谢张护法多年来留着这把剑,不仅留着剑,还一直关照着我。我一个姑娘家,得堂堂的擎天会护法看重,真是荣幸得很。只是事情总应该一码归一码。我父母被擎天会所杀是真,潜江白府的人是我的朋友也是事实。我和潜江白府都与擎天会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说我要不要管?”
她说着,咬咬牙,按下心中泛起的酸涩,脸上依旧似笑非笑。
“葛护法已然与这把剑交锋过,今日张护法若是不介意,也来试试我的剑法有没有进益,如何?”
她此言出口,站在她身旁的庄崇客便阴着脸向她靠近了一步。与此同时,身后康三爷的那些手下刀剑出鞘,岸上闪过一片冷光,刀鸣剑啸短促而凌厉。
曲星稀禁不住回头看了看。江湖间义字当先,幸好,这些人都是自己真正的朋友。
江上烟波荡漾,江水已渐渐冲刷了刚刚结束的那场血腥杀戮。从以往的经验看,擎天会的人一个个shā • rén不眨眼,与他们正面交锋,难保没有伤亡。
曲星稀抬手,止住身后众人立即要冲上去厮杀的冲动,对着张子杭冷笑道:“你们先等着,我与海大叔故人重聚,还是让我们先单独比试比试。海大叔,你可愿意?”
张子杭深锁双眉,沉声道:“星星,你再听我一次,赶快退去。如若不然,日后我也保不了你。”
曲星稀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那位总舵主,原本还想留下我的性命,想要让我加入擎天会,继承我父母,是么?现在他可能是被我气到了,觉得我这种人,收归麾下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杀了,一了百了。葛峰早就想要杀我,海大叔看着我长大,多少有些不忍。不过,海大叔,你难道忘了你多年隐姓埋名潜伏雪顶山的目的了?你是为了监视我的,不是为了抚养我长大成人!抚养我的人,是我师父!”
她说着,笑容敛起,双目带上了凛凛寒意。
“我父母与你们是兄弟不假,可是,他们也是被擎天会所杀。什么兄弟之情,朋友之谊,早就什么都不是了!你们杀了人,还想跟被杀的人做兄弟?没有这个道理!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一战,你那些所谓的友情,便一刀两断了吧!”
一言落地,她身形已腾空而起。
剑鸣声中,她的身影带着剑光,直掠向擎天会的那条大船。
“老大!”康三爷的两个属下一怔,正要跟上。庄崇客冷冷地抬手挡住他们,抱剑站在他们前面,眯起一双阴沉的眼睛静静看着。
张子杭一直在听着曲星稀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直到曲星稀长剑直冲面门,才恍然回神,身形侧转,横刀格挡。
他刀法奇快,功力高绝,以前也曾与曲星稀交过几次手。那时曲星稀只有在他的刀光中乱窜逃命的份,今日在他一直珍藏的这把剑面前,他的刀也带了些滞涩。
斗笠早已掩不住他的脸,面纱揭开,一切都悲伤而无奈。
可是,身不由己。
他的刀与曲靖之旧日的那把剑猛烈相击,剑鸣凄厉刺耳。他狠狠咬牙,侧刀反制,同时向身后挥手,擎天会那些黑衣杀手立即撤回了出鞘的刀剑,退后数步观战。
与她单独对上一次,也好……
张子杭侧锋反制的一刀原本招式奇险,很多高手都可能在这一招之下兵器脱手。没想到曲星稀自从长剑在手,就像忽然悟道,冲破了瓶颈一般,剑法功力迅速提升,长剑只是在手中轻轻一转,便轻易化解了他这一招。
张子杭一怔,眼前这把剑剑光剑势都如此熟悉,让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这把剑在那个人手中浴血的情景。
形势不容多想,曲星稀手中的剑勾刺劈挑,犹如流星赶月,踏雪寻梅,让他不得不抖擞精神,全力应战。
刀光剑影间,瞬息万变,已过十余招。
张子杭心痛之余,又有些欣慰。曲星稀得剑后悟道,如今武功竟已如尽得曲靖之真传。虽然尚且稚嫩,远未炉火纯青,但假以时日,必然青出于蓝。
可惜,她已是敌,非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