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峰撑着雨伞,跟在他身后。
南廷朔的手指轻轻转动着玉箫,脚步和缓,犹如闲庭信步。
“你如此说,是冤枉我的贤侄女了。白江秋的病情如此,封住穴道可以减缓病势,她又焉能做假?白江秋的穴道会解开,只是因为我的箫罢了。”
曲星稀听了,感觉有种疑团在脑中浮动,仿佛随时都可以找到突破之处,又一时不知道突破之处在哪里。
南廷朔在对陶士澜说话,目光却凝着她,见她脸色有变,微笑道:“星星,你可知道,我与潜江白府渊源颇深,密不可分。你的父亲,对此尤其了解。”
他叹了一口气,“他是我最看重的属下,擎天会的护法。我对他,一直是绝对信任的。可是,他明明知道我的苦衷,却如此背叛我……若不是他的背叛,我又何必等这么多年……”
曲星稀正满心疑惑,见他如此,立即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冷笑道:“你自己不济也就罢了,还什么事都推在我父亲身上。在我看来,你的那个什么魔箫比起江海诀,要差得远了。别的不说,我这一辈子也没听过这么难听的曲子呢!”
南廷朔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苦笑了一下,喃喃道:“你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想你的兄长还是明白的。无论如何,你们是曲护法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我已不想追究,只想你们兄妹回归擎天会。”
“总舵主!”葛峰立即在他身后道。
南廷朔好似并未听见,径自回头面对着白江秋。
“穴位打通,经脉已顺,我助你解开穴道,并不是想让你与我对抗。今日我要再搏一次,看看你还有没有机会活下去。”
言罢,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
葛峰叹了一口气,回头对身后的手下道:“带上来!”
随着他的命令,两个擎天会的人押着一个用布袋套着的人走上前来。
曲星稀的视线紧随着那个人。虽然罩着布袋,还是可以看出,那是一个老者。
难道说那真的是盛子铭?
她还处于难以置信中,好像在回答她的疑问,布袋被葛峰嚯的一声拽了起来。
白发白须,两条长长的白眉,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不是盛子铭,又是哪个?
他的嘴里堵着一块布,让他只能怒视,无法开口。
虽说从来对擎天会没有什么好印象,今日在这里见到这样的神医盛子铭,曲星稀心里竟不可抑制生出一种愉快的感觉。
这个家伙,你也有今日!
雨声中,远处的白江晓忽然道:“南舵主,你捉到此人也毫无用处,他是绝不会为阿秋治病的。”
众人闻言,都回头看向她。
不错,盛子铭与陶士澜,与她,都有切齿之仇。他的女儿被无情抛弃,死得那样惨,他会怀恨在心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今日他落在擎天会手中。南廷朔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只是想要让这个天下闻名的神医给白江秋诊病。便是有一丝希望,也应该试一试啊。
可是她却还在如此肯定地拒绝。
她的话音刚落,盛子铭忽然冷笑起来。
他的嘴被堵着,无法笑出声,却冷笑得那般明显,蓬乱的白发被雨水打湿了,紧贴在脸上。
南廷朔看了他一会儿,上前伸手,将那块布从他口中取出来。
盛子铭发出几声痛苦的干呕,随机声嘶力竭地咳嗽了一阵,才沙哑着嗓子道:“白江晓,你还算识时务。不错,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给你弟弟治病。你,还有你弟弟,都给我去死吧!”
曲星稀一怔,葛峰已捉住了他这样久,一定已经对他用过手段,可是这个老头子竟然如此执拗,竟还是一口咬死不能治病。
她心里一急,正要上前,白江秋忽然说话了。
“不必了。”
刚刚还在疑惑看着白江晓的众人,立即转向他。
白江秋手指按着琴弦,抬头面对着南廷朔。
“南廷朔,我这一生,只有一个目的。”
南廷朔眉梢一挑,“哦?找我报仇?”
白江秋道:“白家除了我与我姐,满门都死在你手中。若是只剩下一天的生命,还能做何事?”
他的话后半句淹没在了浪潮般的琴声里。
琴音如潮,伴着雨幕,卷过整个岛礁。琴音如刀,锋芒毕露,几道凌厉寒光直奔南廷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