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乐私自带兵出城后不久,皇宫内大小太监忙碌穿梭着,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只是这次他们学到前人的经验,不敢胡乱断言任何事,只向皇上、皇后说着各种传言。
“你是说有人看到冠勇侯叛出东门了吗?”皇后对何乐知之甚少,难免会心存疑虑。
“是啊,外面都在这么传,也不知是真是假?”那个来传话的小太监也就十五六岁,却是十分机灵。
“那皇上知道吗?”
“回皇后,应该知道的,前殿的周亭芳负责城内的言闻。”小太监握紧袖袍里的金锭,光说这么一句就能拿到五两金,他当然愿意冒险。
“那你等会让他过来,就说本宫找他。”皇后并无强势的外戚,但与皇上感情濡沫,自然只能依靠皇上。她是知道如果何乐反叛,会带来多大的灾难。
“是,奴才这就去。”小太监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
此时正在处理奏章的兴庆帝确实也在听传闻,不过他听到的传闻是何乐擅自调动兵马,去向不明。然后他只是让人去找栗源来,并没有过多言语。他当然比皇后更清楚何乐如果反叛的严重性,只是他更愿意相信何乐不会叛他。有的人与人之间就如同有灵犀一点般,无需多言就能相互信任。
“不知皇上召微臣有何事。”栗源简单的行过礼后,就躬身站在一旁。
“可知冠勇侯的事。”
“知,微臣闻冠勇侯已经率兵杀入叛军中营,现在叛军中营已溃散,冠勇侯正在乘胜追击。”栗源将他知道的事简单汇报给兴庆帝。
“可知同样的事,有不同的人说了不同的内容。”兴庆帝抬头看着自己最为倚重的文臣,今后的国家治理还得依靠文臣才行,何乐只是乱世良才,而盛世则需要栗源这样的人。
“知,城内妖孽横行,只是暂时不及尽除,还需时日。”栗源对此也有心无力,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实在不是他短时间内就能够扫尽。当然若是让何乐来做反而容易做到,可那样的结果谁也无法预料。
“是啊,杀了那么多人,可还是有不怕死的,就因为没有打掉源头。”兴庆帝不免叹息,情知他父皇遗留给他一个多么糜烂的朝堂,要想短时间改变很难。
“皇上可出城去迎冠勇侯归来,这样能震撼宵小的妄言,更能用新兴的门阀代替旧有的门阀。皇权才能持续稳固。不然那些大氏族进一步增强权势后,就不会再对皇权敬畏。”栗源这是在说诛心的话,但也只有他能说。因为他无家室,也应该不会有后人,所以他说的话才能更切中要害。
“好,来人,给朕备冠冕,朕要亲自迎冠勇侯得胜还朝。”兴庆帝站起来,终于从他身上颐养出圣主的荣光。
“皇上圣明!”栗源也不得不叹息。命运的转折有时很难说清,谁也无法真正预料未来。
皇上不只自己要去迎接何乐,还让群臣跟着他一起去迎接,他要天下人知道自己有多信任冠勇侯,而冠勇侯有多勇冠群臣。
“朕若能早些年遇你们就好了……”兴庆帝突然说出句十分背逆的话。
栗源自然能听懂,只是不敢接话题,毕竟他不是谗臣,不会什么话都顺着皇上的意思说。
“算了,此时也好,破而后立。”兴庆帝说得轻描淡写,却也难掩其中对先帝的失望。
栗源眼观鼻,鼻观心。他当然知道皇族无亲情,何况是遇上荒淫颓丧的父皇,稍有理想抱负的皇子也不太可能去怀念,何况还是兴庆帝这样的人。他只是没有去做那背逆天伦的事,但内心的怨念可是从未断绝。
稍事,兴庆帝穿戴好最为隆重的华冠贵冕,有如祭祀大典般领着群臣朝着南门行去。此时临安城内早已传得街头巷尾尽知冠勇侯的事,又见皇上要亲自出城去迎接冠勇侯凯旋归来,整个临安城霎时沸腾,全部朝着南门汇聚,真可谓万人空巷。
临安城外何乐他们已经走到离南门百米外,临时收编的降卒当然不能带入城,就算是来勤王的江夏军也不得入城,他们皆被安置在离城百米的外围,而何乐则领着陆乘风还有羽林卫、城防兵回城。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皇上会来亲自迎接,开始他还担心会被责骂,至少现在看起来不会骂。所以他还是很懂事的下马,跪在离兴庆帝十米外请罪。
“何爱卿快快请起。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爱卿能果敢出击,击溃城外叛军,可谓旷世奇功。陆爱卿也请起吧,来,随朕一起回城。”兴庆帝拉起何乐,又示意陆乘风起来,这才牵着何乐的手一同走上步辇。兴庆帝的作派震摄住在场的臣民,大周朝建朝以来从未有人受此礼遇。此刻的何乐真正是集兴庆帝宠信于一身,几乎已超过朝堂上所有的臣工。就连那袁义承将军也有所不及。至于栗源他是善于隐藏的人,所以反而容易被人忽略。
陆乘风到此时才正式认识何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就能理解为何他能如此快受封侯爵。将来何乐会不会成为王爷,陆乘风觉得很有可能。大周朝史上仅在立国时有封异姓王,但结局都不太好,此后仅在皇族中封王,但也是无封地的虚名王爷。
跟在皇上步辇旁,陆乘风一路遐想。正如何乐所说这是个乱世,今日的小胜仅仅是大幕开启前的小戏法,往后只会更加精彩也更凶险,当然相应的回报也会更丰厚。毕竟要拿命换,也不可能太差。如此想着,陆乘风也就舒心,便可以更认真的去观察来迎接他们的群臣,还有人山人海的临安百姓。
“朕就知你不会负朕所期望,如今临安之危基本解除,何乐你叫朕如何赏你。”在步辇中,兴庆帝看何乐的眼光灼热,甚至让何乐也生出畏惧。还好兴庆帝只是单纯的欣赏,并不掺杂特殊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