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乐最开始想到的是青莲教的赤金堂,只有他们才能建造出这样全金属房间,当然也需要满足特定条件。除此之外他暂时想不出别的原因。
可偏偏就是如此,何乐反而坚信是别的原因造就金属小屋,与赤金堂无关。
原因很简单,磐城上没有金属小屋。就如很多人喜欢放飞纸鸢,却很少有人去想能不能载人。还有那火晶石爆炸,也会被人用定式思维将它的用途固定在一个区域内。通常发生这样的情况,是因为那个圈子比较小,人与人的交流受限。比如青莲教的磐城,那看起来雄浑无比的高城,那入眼时极其震撼的方格小屋,其实也成为限定人们交流的囚笼。
所以青莲教也许能妖法不断,但很难有大的实用的发现,这才是根本原因。
好比眼前用金属栅格建造的小屋,凭着赤金堂那些急功近利的人,是不可能去建造。他们只会追求更锐利的称手武器,而不会去消耗元炁建造对他们而言无用的房屋。
所以这里肯定是某个对金属极其了解的人,才花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来建造如此坚固的小屋。而设置陷阱的人,正是因为知道小屋坚固程度,所以才设下陷阱让何乐自投落网。
一切当然不是偶然,就如那支伏击队,他们或许会算错虎贲军行进的路线,但他们一定知道何乐什么时候出发。而眼前的金属小屋,其实也是为他量身订做。恐怕里面那人也是他们花血本找来的死士,只求将他诱入屋中。至于后面的事,恐怕除了火晶石,还有很多办法。
何乐渐渐看明白陷阱的属性,也庆幸自己始终保持警惕,否则盲目闯进去,恐怕很难逃出来。就算是刑天刀,也不可能很快砍断密集的金属栅格。
其实到现在,最让何乐来兴趣的反而是建造小屋的人。有这个能力,在这个时代建造如此规模的全金属小屋,还有他那独特的审美,足以证明他的见识远远超出同时代。当然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就是这个人非常有钱。
将问题想通透后,何乐走上前,拿手指轻轻敲击小屋。小屋发出轻脆的叮咚声,而由此引发的震动却沿着金属栅格传遍整个小屋。
果然还藏着密集的机关,何乐能肯定只要有人走进去,门便会自动封上。在小屋的地下,也是同样密布的金属栅格,将整个小屋封闭成金属的牢笼。所有栅格所用金属条最粗的有成人手臂粗,最细的地方也有婴儿手臂粗,而且金属条之间的间隔不到一寸。
就算是普通的铁条,不灌注元炁的情况下刑天刀也不可能一刀劈断,何况现在还无法确定栅格的材质。
“不知哪位高人想出的法子?”何乐知道自己来到前线的消息无法隐瞒,尤其是他今天还去过降兵营。想来那位邋遢老头已经背叛,此前的所有说辞只是为引他来这处小院。
不曾想还不等里面人回答,何乐就听到二赖子大声疾呼着:“不要进去!”接着就看到他提着带血的菜刀冲过来。
何乐好奇的看着他,想不出他怎么察觉中计的。
二赖子正担心何乐被困在里面,此时见他还安然无恙,这才脱力的跌坐在地上。来之前的路上,他也是奋力才将四叔砍翻在地。而起因很简单,他居然从四叔满身臭味中闻到一丝极淡的脂粉味。所以他用最平常的话问:“四叔,肖家娘子昨天洗澡了吗?”
肖家娘子今年近五十,二十年前也曾是东田有名的泼妇,当然同时也是颇有艳名的女子。而这个被二赖子称为四叔的乞丐老头,则偷看了她三十年。为此肖家娘子没少骂街。知道这件糗事的二赖子,没少取笑他。一个从不洗澡的人,却经常去偷看别人洗澡,想想也会觉得莫名的黑色幽默。
但二赖子今晚不是取笑他,而是带有目的。因为肖家娘子的女儿六天前也出事了,所以肖家嫁娘子已经有五天没洗澡,她不洗澡就不会换下衣裤,她不换下衣裤四叔身上就不可能有脂粉味。
“嗯,是啊……”邋遢老头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停下来愣愣的看着二赖子。
“为什么?”二赖子停下来,冰冷的看着这个从未嫌弃过的邋遢老头。
“什么为什么?”邋遢老头还想装下去,尽管他知道自己说漏嘴。
“为什么要出卖他们?”二赖子极力控制着情绪,但他的手已经摸在菜刀柄上。
“你瞎说什么,我们快回去,被人看到就不好了!”邋遢老头也在极力控制着情绪,他对二赖子的印象不错,当所有人都嫌弃他时只有二赖子将他当成正常人相处。所以他一直在保护二赖子,不让他卷入这场谋杀行动。可如果二赖子不识实务,就怪不得谁。
“不,我知道有奸细,但我从未想过是你。因为我觉得你是所有人中最没追求的人,可以偷看肖家娘子几十年,却不敢去表白一句。想不到你竟然也是禽兽不如,肖家闺女的事是不是你干的!”二赖子想到气愤,不免气出眼泪。一个他始终报有同情和怜悯的人,却是害死大家的凶手。当年有人说他无能,不要浪费地匦局的名额,还是他爹极力维护才留下来。刚进地匦局,他爹就带他来,让他叫这个人四叔。
邋遢老头被人戳穿底细,惊得往后退出几步,但他们此时是在小巷,根本就退无可退。
“我错看你了,你的人和你身上的臭味一样,已经彻底臭了!”二赖子拔出菜刀,到此时他也并没有真的想杀他的打算。只是在考虑如何才能制服他,然后逼问出后面的主谋。
邋遢老头尽力往后靠,手拢在破烂的衣袖内,眼中有惊慌也有阴晴不定的情绪。
“我看腻味了不行吗!”他突然蹦出来的话,让人对他的观感完全崩塌。是啊,他已经偷看肖家娘子几十年,已经看腻味了,所以才选择对她女儿下手。听起来多么有道理,听起来多么可怕,听起来多么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