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良到此时才完全松口气,虽说他理解何乐的做法,但他更希望救出柳十厌,而不是真的冷血离开。
去往青竹县的路程还剩三天,但带着柳十厌,他们不得不找个地方让他洗洗,然后给他置办一身衣服。最重要的是修书一封给州府,阐明石窝县此时的实情,请州府着情施以援手。完成这一切,柳十厌才松懈下来。这么多年来他都坚持着自己以为的自救,可越救越难堪,最终陷在自己做的茧中无法脱身。
出开州入广陵州,宋文良轻车熟路的引着三人直奔青竹县。此一别几个月,何乐也是有些想念。在青竹县门头,那个书童已站在那里等候,见到何乐时眼中一亮。
“何公子,先生已恭候多时!”书童上前行礼,让宋文良与柳十厌也大吃一惊,要知这书童可傲气得很。
“不敢。”何乐下马还礼。
还是那熟悉的小巷,还是熟悉的竹舍,不同的是栗源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何乐早已领受这个大智近妖的栗源先生,也就不奇怪他的异行。
“先生大礼,折煞小可了!”何乐紧走几步,上前行了一礼。
“哈哈,无妨,进来再说。”栗源原本是想出来拿东西,见何乐误解也不澄清。有时对一个人太崇拜,就容易放大很多小事,栗源之名也因此而来。他其实最强的不是预知,而是望闻问切,观风而知晴雨,观人而知前程。他这一生设局无数,总是尽可能让自己远离棋局,但他乃凡人,逃不过入局的可能。
“要不先把你怀里的小东西拿出来看看。”刚落座栗源先生就指着何乐怀里在动的小东西。
这几天宋文良与柳十厌已见过小东西,他们都没尹掌柜的见识,只当成小宠物看待。
“竟是翼蛟,白色的很稀有。”栗源赞叹。
“先生见识广!”何乐原以为他也不认识,毕竟道无涯有翼蛟可乘空属于修行界传奇。
“听闻有人能乘此物飞上天,也不知真假。多年前曾见过一只南荒土著猎得的死物,体形非常大,想来要骑乘人也非太难事。”栗源陷入回忆,那时他还年轻,还能经受得起女孩的蛮横无礼。
“真能乘着飞吗!”宋文良极是有兴趣。
何乐也不敢肯定,反正他是没想过要乘着它飞。
“要是成年兴许可以,但意义也不大。到是多年前有人曾试过自己做木鸟飞上天,据说曾留空三天。如果能做成,那样的意义才大。”栗源接过话题,否决宋文良的想法。依靠某种动物飞上天,只是小概率事,作为智者考虑的应是能普及推广大概率的事物。
何乐听着心中一动,想起那些怪异梦境中见过的东西,只是他不敢说出来怕被人笑话。
“我也听说了,还有人试过,可惜坠进山崖。其实只要再改进就有可能成功,只是后来的人都怕,不敢尝试。”宋文良对这些事很有兴趣,情知一旦用于战场将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我想总有天能成功的,只要不断的想,总会有办法解决。”栗源先生也是对新奇事物特别关注,现在大周朝并不是能在钱堆上睡觉的繁荣时期,内忧外患已到达崩溃边缘。要不是有澄河阻止羯人南下,大周朝早已亡国。此前太子去南荒求神灵相助,换作以往只会被人笑话,现在不也是极度虔诚的去做。原因很简单,就是危机已到人力无法挽回的地步,不得不求助那些虚无缥缈的仙神。
“其实光有外物还不够,我觉得关键是民心,失之失国,得之利民。”何乐想起这些年的见闻,还有从书上看来的观点,忍不住插话到。
“是啊,民心。最易散,也最易聚。呼啸而来,轰然而退。稍不留意就能掀起滔天巨浪,稍加安抚又能春风十里。”栗源抬头将三人表情尽收眼底,那柳十厌始终在认真恭听,宋文良有些激动、有点兴奋,而何乐则皱眉在思考。
“那要怎么聚民心?”何乐一直想不好,觉得民心很难把握。
“你从北地过来,最想的是什么?除了报仇。”
“活着!”何乐不觉得有问题,就是活着,替老爹还有舍命救他的段奕锋活久点再久点。
“是啊,活着。其实百姓多数也只是想活着,就这么简单。能让他们活痛快,就是民心。”栗源说这话时看向柳十厌。因为他说的活着,与柳十厌的活着有极大区别,同样是活着,但柳十厌的活着是没有灵魂的苟延残喘,而他所说的活着是痛快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