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人泾渭分明,习武的就只习武,修行的就只修行,江湖事江湖了,朝廷事朝廷管。对于关系到民生的百科,只有那些有着足够多见识,又有足够多空闲的人才会去关注。类似何乐这样身居高位,又有明确目的性要做什么东西出来的人不多。包括栗源在内,也不会去管这些事,就算知道哪哪出现个爱动脑子搞发明的人,也不会引起他们多大重视。
比如卫栾这样的人才,其实主要还是他的文采引来关注度,否则同样会被埋没掉。
而何乐无论是修行的方式,还有当朝为官的做法,真的很容易被人当作不务正业。很简单,修行的人谁会在意水上行舟,修行的人可以在水上行走啊!至于朝廷为官,船快与船慢又不会影响仕途,皇上更不会因为你让船快几倍而升官,那么费力气做来又有何用?哪怕是武官,与羯人作战也不会进行水战,与青莲教更是以陆战为主,船快与慢又有何区别?
所以在他们看来何乐的关注点很奇怪,此时只是无聊罢了。真正感兴趣的,也就柯智宇与卫栾,因为他们的思路更跳跃,所以能看到更远更细。
“好,回临安后再去问。”何乐也知暂时不可能会有结果,所以将事情先放一边。
柯智宇并没有就此收心,反而更加上心。他考虑的是就算用牛代替人力,也会有穷尽。他要的是完全代替人力的法子,类似水车那样,可以产生持续运动的力量来源。比如……火晶石!
这个世间只有他知道火晶爆炸的原因,就算何乐猜到边缘,但仍然隔着一层纱,他不点透何乐可能要摸索一辈子。好比那些魔术,点透后其实很简单,可偏偏在表演时就是让人意想不到。
火晶石爆炸会产生力量,而且是非常大的力量,那他能不能缩小火晶石爆炸的威力,然后让它持续不断的爆炸!柯智宇知道很难,火晶石的爆炸可以受控制,但缩小很难。而且也没容器能承受持续的爆炸,看起来是没法子实施。
何乐没有打扰他的思考,而是又出去摸回几条鱼,自从学会游泳后,他捉鱼的速度也进步很大。澜江里的鱼比澄河的鱼要好吃,个头也大,就是刺多。但他可以用元炁将所有的鱼刺都化掉,如是众人可以大块朵颐人间绝味。
稍作休整后,巨蛋船再次进入湍急的澜江中,顺着江水继续往东漂去。入夜后众人陆续开始休息,唯有何乐还在操纵着巨蛋船。他一边操纵,一边进行修行,期间他再次在澜江中发现地眼的存在。似乎地眼比较偏爱裂缝还有河道,可能是与地下的某种物质有联系。何乐也只能猜想着,不确定真实原因。
夜里黑色的巨蛋船漂在澜江上一点也不显眼,除偶尔会被大鱼撞到,再无别的阻碍。零星间会有青莲教封锁江面的船只,只是在夜里都被何乐巧妙的避开。大概行到石台州中部位置时,何乐再次停下来,这里的江面或许是澜江中最宽的水域,在江中间往两边看都会看不到岸,若是白天还真有水天一色的即视感。
但在如此宽的江面上,却有一处小岛,那岛仅有十平方左右,在岛上却建有座小小的水王庙。熟悉这段江面的人才会知道,附近水域很久以前经常发生神秘莫测船难事件,有时大白天行到附近的船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沉没。其中有记载的船难近百起,无人见到船难则不知有多少,毕竟澜江中每年都会有失踪的船家。
很奇怪的是自从在此建造水王庙后,附近水域便再没发生过船只遇难的事。
何乐自然是不知道水王庙的来历,他停下来是因为感受到前所未见的元炁地眼活动,那个元炁地眼的范围达十几米,正中心就在小岛的下方,喷涌出来的元炁可用凝实来形容。而最让他惊奇的是,肉眼可见有人坐在岛上垂钓。要知现已是丑时二刻,正常的渔家早已入睡,而这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岛上安心垂钓。
“不要过去,传说这是安王勾魂。”很久没有出声的陆十二提醒到。
何乐心中一凌,所谓安王其实就是大周朝传说中的冥王。在民间传说中安王是远古时期的帝王所化,后成为民间传说中掌管众生亡魂的冥王。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人?”何乐不敢相信,虽然他还没有使用丹视探查,但可以肯定对方也是修行者才对。
“不要去打扰。”陆十二再次肯定的回答。
何乐还是第一次遇到此类事,毕竟也没谁向他灌输过鬼神知识,无论是王长老还是栗源先生他们都对此没有兴趣。即便是此时的石船上,也只有陆十二略知一二,从他谨慎的话语就能看出来。
“若是安王,那就该拜一拜。”司空行没有加入他们的争论,而是站起来朝着那个身影拜三拜。
而陆十二此时的表情很诡异,既不拜也没有回避,只是站在原地。
何乐仍然将信将疑,如是他极小心的盯着那个身影看。此时一阵风吹来,将那个身影的衣裳轻轻吹起一点点,刚好够何乐看到衣裳下的情况。衣裳下竟然是具与岩石近乎融合的枯骨,且那枯骨显露出非金非骨的特质,只因外面裹着衣裳才有几分人样。
要说害怕到也不至于,何乐只是心头一惊,总感觉那适时掀起衣裳的风太过妖异,似乎就是为让他看到而为之。
“安王历世间劫,至此垂于幽冥,勾灵殇以归寂,食元炁以慰心。婆娑中念来去,迷途时知过往。捻风尘寒暑时,愿法相沉于沙……”最让人意外的是那名无名女子,她突然站起来念出一段似诗非诗,似偈非偈的话。
此前何乐也好奇过她的身份,但始终没有逼问她的来历,只是在等无名女孩自己说出来。现在看来她的身份也不简单,恐怕还身负重要的职责,比如传说中的安王。
“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安王度法经!”陆十二惊恐的看着无名女孩,想不出世间还有人知道这段度法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