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远远的跟着彦少卿,看他不急不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很快他就来到那条让何乐记忆深刻的街道,此刻那曾经浸满粪水的街道已经被清理干净。不多的行人时而与彦少卿擦肩而过,有些认识他的人还会微微点头示意。但住在附近的大多都是流动人口,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刚刚这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中年男子,是朝廷的兵部尚书。在他们眼里,这个人官不像官,民不像民。
而彦少卿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物,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虚名,所以他只是平静地与这些人交错而过,平静地走进自己的院子。
进到院子里后,他随口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于是那个怪异的老头伸出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消失在房间内。就仿佛刚刚进来的只是一个阿猫阿狗,而不是这个家的主人。
反而是彦少卿的那个丑妻,听到他的声音后匆匆忙忙跑出来,接过他脱下的外套以及帽子。
当然彦少卿从衙门出来之后,便会穿上便装,以避免一路之上过于招摇。所以此时他身上的外套以及帽子都是便装,脱下外套后,彦少卿就只穿着最简单的布衫坐在客堂上,似乎在想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他的那丑妻,则回到房间里端来一碗早早熬好的稀粥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后才又回到后院。此后她便与那个同样丑陋的丫鬟一起绣着一件衣服。看起来她们已经绣了很久,只是那件衣服的款式有些奇特,既不是官服,也不是普通的便服,同样也并非女子的外套。
当然何乐凭借着感知力,并无法感知到那些静态的平面图形。毕竟虽然有针线绣出凹凸面,但因为她们俩的绣功了得,所以衣服的表面很平整,导致何乐也没法准确的分析出来所绣之物。
而彦少卿回到家中之后,便显出一种难以诉说的平静和意兴阑珊。似乎他所有的精力都在衙门内用完了,所以此刻停在那里补充着能量,所以才会如此的安静。
而在外面的何乐,则足足盯着他有一炷香的时间,发现他仍然还是没有要动的迹象。而那个怪异的超十品老管家也同样坐在自己房间内发呆。或许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们这一家子都显得特别的怪,那个老管家很可能一年也说不了十句话。而彦少卿则似乎将所有要说的话都在衙门里说完了,所以回到家里只想安静的呆着。至于他的那个丑妻以及丑丫鬟,就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何乐一忍再忍,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他终于意识到,或许彦少卿真的有问题,但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被他发现问题的。毕竟彦少卿这个人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不可能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让他找出端倪来。
尽管何乐意识到这个彦少卿恐怕隐瞒了重要的信息,但知道是一回事,去问出结果来又是另外一回事。目前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不动声色,以避免打草惊蛇。
但何乐也不会放弃对他的监视,只不过这样的监视不会再假手于人,而是由他自己亲自来进行。因为他意识到彦少卿恐怕真的不简单,让任何一个谍子过来监视都会出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何乐自己来监视,尽管显得有些浪费。
何乐还算见机得早,因为彦少卿竟然就那样坐在桌子前坐了整整一夜。在此过程中,他只是将那碗稀粥给喝掉了,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动过,没有做过任何的事情。而在他院落中的老管家,也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发呆便是睡觉。
至于彦少卿的丑妻以及婢女,一直绣着衣服到天黑之后,便简单的吃了一点食物,也早早的上床休息。唯一让何乐大跌眼镜的是,彦少卿的丑妻与那名婢女竟然有磨镜之好,当然她们之间的程度与分寸还是把握得比较内敛,并没有非常激烈。似乎她们也明白,不应该过于张扬。
毕竟与她们同处一个院落的那两个怪胎,都是听觉非常灵敏的角色。所以她们只是展示出一种隐忍与内敛,却又饥渴的状态。但这样的情况,依然还是让何乐大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想到彦府内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如此看来彦少卿的这个丑妻,最多只是他的同伴,而所谓的妻子只不过是名义上的称呼罢了。
尽管这件事情对何乐的冲击非常大,但最终何乐还是继续对整个彦府进行密切的关注,因为发现得越多越让人生疑。
其实在后来,何乐也回到自己的府上。而此时天瑶的父母也让人给他传来口信。婚礼就定在三天后,他们准备明天出府,住到离此一里的别院当中。而天瑶也将随他们过去,直到成婚那天再由何乐去将天瑶接回来。如此做也是按照民间的俗礼,以便完成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仪式。如此便算是正正式式的的婚礼,也算给天瑶一个正式的名分。
对此何乐当然愿意接受,他也确实想给天瑶一个名分。
栗源先生也给何乐留下一个口信,让他有时间去一趟袁府。
其实整件事情忙碌下来,何乐也有打算去拜会袁老将军。只是很多事情凑在一起,让他一时之间没法抽出出身来。
因为忙到夜里,所以最后何乐既没有去阿黛拉的别院,也没有去天瑶的院子,而是找了一间空着的房间暂作休息。
一整夜何乐边修行感知着整个混乱的临安城。此刻的临安已经取消宵禁,所以在夜里也依然会有人走动,依然会有地下的赌档在幺五喝六,依然会有那花街柳巷的春风几度。
当然,同样也不缺外家功高手在黑夜里的行动。何乐至少感知到三名外家功高手,在临安城中穿行。当然这些人非常的隐蔽,基本上没有惊动他人,除了何乐之外。
而何乐知道,三名外家功高手当中,有两名实际上是隶属于地匦局。唯有一名陌生的外家功高手,却快速的闪进了一间别院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