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栾肯定了季小楼的抢答,他知道这个白胡子老头很怕何乐,所以抢着表现出存在感。他自然不会因此而生气,只是平淡的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又知道齐家父子原本就是渔民,并且也是因为在水上谋财害命,被人发觉后才不得不跑到岸上。所以我猜想他们应该还保留了船帮时称手的物品,而且那儿子的实力还在他老子之上,我就更加的怀疑。再加之我在见到这具腐尸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奇怪。正常情况下,已经达到这个程度的腐尸,大多数都会出现缺胳膊少腿的情况。一来是因为腐烂的程度,二来也是因为水中多少会有一些喜食腐尸的鱼类和虾蟹。”
“但是这具腐尸尽管外表腐烂,但是四肢齐全,所以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一具泡过很久的尸体。再加上这具腐尸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手臂特别长。有这些个特点的人,多半与家中祖传多代从事某种特有劳作有关系。比如常年在水中撑船的船家,就会比寻常人更黑,且手臂的力量更大。也因此我在那时就开始怀疑这具腐尸恐怕就是齐家的父亲。后来我再细看,发觉腐尸的脖颈处有些异常。腐尸全身的完整性很高,但唯有他的脖子这里扭曲的程度很不自然,如果不是已经折断,就必然是被利器所斩断。只是因为表面的腐烂,所以将伤口掩盖住。现在看来,果然如我所推测的那样。”
卫栾的分析,让在座众人都为之赞叹。因为大家在见到腐尸的时候,都想当然的认为只是一具不知何时被人所谋杀的无辜者,而不会想到正是失踪的齐家父子头上。所以在这个关键环节当中,所有的人都只会去查找两个以上同时出现的嫌疑人,从而忽略掉齐家父亲早已死在水渠当中,此刻真正在逃亡的只剩下齐家的儿子。
“这也太狠毒了!”只是季小楼也忍不住感慨到。
毕竟儿子弑杀自己父亲,这样的背逆行为是为世俗所不容许的。在大周朝的世俗观念当中,父亲就是一个家庭的天。尽管这个父亲可能是个恶人,是个有着种种恶习的坏人,但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做子女的也只能够去逆来顺受,而不能够去违逆。所以在季小楼看来,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够接受。
当然在何乐的心目当中,他会更加理性的看待一些问题。至少他不觉得做子女的去违逆一个恶徒,去为违逆一个恶习难改的父亲,不是坏事情。人应该孝顺,但是孝顺的是慈母善父。如果父母是充满不良的习气的坏榜样,还有着种种的恶行,甚至侵害自己的子女,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去讲究那种愚蠢的孝顺,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已经愚不可及,蠢不可教!
当然现在不是去讨论伦理道德的时候,现在是既然卫栾认为齐家父子相残,那现在齐家的儿子把自己父亲杀掉后,已经消失在人海当中。要找出来,可能会很难。因为就一名少年,他可以装扮成任何人,混在人群中真的很难分辨。
何乐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感知力铺展出去,追踪着那几名去市场上调查的守军以及衙役。尤其是那几名衙役,他们对于苍田城内的情况非常熟悉,所以他们能够准确的找到对市场最为了解的那些个街坊邻居以及青皮无赖,向他们打听情况会更快更迅速。
大概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其中一名衙役打听到,就在三天前打西边来了一名贩卖四叶眉猴的贩子。
那四叶眉猴实际上是临安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很喜欢饲养的一种小宠物。它们体型很小,大概就只有成人巴掌大小,却异常通人性。只要好吃好喝供着它们,它们便会性情温顺的任人摆布。又因为它们有着华丽的皮毛,和温顺的脾性,所以受到大户人家女眷的喜欢,成为一种颇为名贵的宠物。
而在三天前,这个贩子便带了三只四叶眉猴,在苍田城内朝廷贩卖。只是这名贩子要的价格颇高,很多有心人也只是看过后便离开。那时也有人劝这名贩子便宜一点卖掉,毕竟这里也没多少真正的有钱富人。或者干脆去往临安城,毕竟在那里四叶眉猴的价格会更高。
但让人奇怪的是,这名贩子却坚持不离开苍田城,只想在苍田城里将四叶眉猴卖掉。那时有人猜想这个贩子可能是在大周朝廷内犯过案子,目前仍在逃亡中,所以才不敢去大城市。
不过在苍田城里,倒也没有人会去向官府告密。其原因也正在于苍田城里的百姓,对于现在的朝廷充满了敌意和怀疑,甚至弥漫着一种强烈的后悔情绪,后悔没有当时随同青莲教一起撤离苍田城。
听到有关四叶眉猴的消息后,何乐立刻就有了主意。只见他站在院子里,张开嘴仰天发出一声长啸。而这声啸声也不是何乐以往所发出来的声音,似是在模仿某种动物的声音。
当然何乐所模仿的声音并不像,也只是他尽可能学着像而已。但是这声音通过元炁的激发后,穿透了重重阻碍,在整个苍田城内铺展开来。
何乐发出长啸声后,便立刻关注起苍田城内的异常声响。他此刻将所有的人声完全过滤掉,只去捕捉那些可疑的声音。
果然只过了三息的时间,他就听到在苍田城西北角一处平民区的小屋里,传出一阵急促的挣扎声,伴随着挣扎声还有吱吱呀呀的叫声,那叫声明显不是人声。
并且在这些声音当中,还夹杂着推搡和物品破碎的声音。
很快何乐便将所有的感知力投到此处,在这里他发现那是一户普通的穷人家庭,里面住着一个微胖的女子,以及一名三四岁的小孩。
另外,在门口却有一名似成年的男子守着,正紧张的透过门缝往外窥视。在这名年轻人身后,则摆着一个木头做成的精致笼子。那笼子内,正有三只四叶眉猴在拼命的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