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跟在这小个子男人身后,亲眼看着他将自己外婆安顿到一处墓室内。那种奇怪的感觉,使得她不知该说什么好。或许真如这个小个子男人所言,她的外婆在此地安心静养会更好。
“外婆真的能在这里养好伤吗?”小雅拉着小个子男人的手,惶惑的问他。
小个子男人平静的回看了小雅一眼。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的眼里有种很特殊的光彩一闪而过。只不过此刻的小雅,还有老太太都没有察觉到而已。毕竟一个终日里呆在乱坟岗的正常男人,在见到小雅这般美貌的女子时,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心灵上的悸动。不过他的专业素养很高,因此也不会去做什么逾越的事。
“你外婆受了很重的伤,她现在肯定是无法动的。但是这个地方又只够一个人生活,多出一个人来不仅仅会增加暴露目标的风险,而且我储备的食物也不够。现在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赶到南朝,一来将情报回禀,二来也能够避免让你外婆牵挂。”
小个子男人看着小雅说得入情入理,此时小雅终于从他那坚定的眼神当中开始相信了他所说的话。于是她又跑回外婆身边,跪着战战兢兢的问:“外婆,您真的没事吗?真的可以吗?”
“傻丫头,当然可以的。”此时老太太也很是欣赏这个小个子男人的冷静和理性。她甚至会生出幻想,或许小雅配上这样的男人才会更合适吧!毕竟她有时太过于天真,总是会想些不切实际的事。
当然这些都只是长辈的一些遐想,长辈总是容易想要替自己晚辈找到一个合适合的良配,但事情往往总是与愿违。因为长辈习惯了用自己的眼光去看问题,可很多时候这些长辈自己都并没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人生,又如何能去替晚辈梳理出一个合理的规划。
其实此刻小雅并不能够真的相信,但是她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她发觉自己在这种状态之下,根本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她很想替外婆做点什么,但结果她却察觉自己一无是处。不仅帮不上外婆的忙,而且她还怀有身孕,甚至会给外婆带来更多的麻烦。这时候她才会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是在外婆的庇护之下活着。
而她也享受着这种庇护,却从没有想过要去学点什么。无论是外婆的成名绝技翻云十八手,还是叠花穿云腿,她都没有耐心和毅力去学,更别说还要吃很多苦头。她只想着安逸的活着,哪怕是在赌档当中厮混下去。
从小到大,总会有一些男人想着对她做点什么,然后又会被赌档里面的人用各种借口将她捞出来。因为在她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外婆保护着她,还有赌档明面上的档主洛先生,也会有意无意的给予她一些小照顾,才使得她虽然身处在最混乱的赌档内,却可以过着小而肆无忌惮的生活。
只不过这种生活,却也早已慢慢侵蚀掉她的整个人生,使得她在最危急关头才意识到自己一事无成。不仅仅帮不了重伤的外婆,还会给外婆带来拖累。
终于小雅痛哭着跪在地上,重重的给外婆磕了三个头,因为她知道自己此刻只能够离开。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与自己外婆分离。而且这一次的分离,很难说她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毕竟时局如此混乱,外婆还受了如此重的内伤,加之外婆的年纪。
老太太苦涩的笑了,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才说:“你要记住外婆的名字。外婆姓叶,名叫叶七娘。江湖人送外号夜雨翻云手。”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太太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自傲的笑意。因为在当年,那些江湖中人听到她的名号时,也大多会表示出应有的敬畏。那时他们十四个人组成的摩云岗十四侠,可算得上是江湖中的领军人物。虽然后来有人入了朝廷,但也没有折损他们的名号。
只可惜往事不可追,那些过去的事只能留在回忆里。老太太在说出自己的名号后,也只能维持短暂的荣光,瞬息后又被眼前惨状消磨掉所有回忆带来的高光。
小雅还是第一次听外婆说起自己的名号,在此之前她问过很多次,但外婆都不肯说出来。因为她害怕说出名号之后,会被不懂事的小雅泄露出去,从而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要知在摩云岗十四侠当中,可是有两位如今在南朝非常出名的人物,却是属于南朝朝廷的官员。那两人便是花十娘以及秦十三,尤其是那秦十三秦爷,当年江湖人送外号摩云摧魂手,一手推筋断骨的绝学让人惊叹。
结果秦十三后来竟然入了朝廷刑部,更是成为一代刑讯宗师。自他之后刑讯技艺进入了一个登峰造极的高水平上。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自称在刑讯之上开创了一代宗师之流。唯有秦十三秦爷才达到那种至高的成就。从一个极端偏门的门道当中,创出足以扬名立万的技艺。
哪怕是那些江湖人物,在听闻秦十三秦爷的名号之后,也只会是闻风丧胆,甚至生不出一点报复的心思。由此可见秦十三的名号有多响亮。可陷落在北地的老太太叶七娘却没有那样的勇气,以至于只能选择隐姓埋名。到今天,她也是以类似于临终托孤的嘱托,才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号。
“小可不知原来是叶大娘在此。之前小可也曾受上峰之托,已找寻大娘多年,不曾想大娘就在眼前,实在是让小可汗颜。大娘之事小可此次回去后必定向上峰回禀。”此刻小个子男人立刻以下属之礼向叶七娘行礼。
在此之前实际上是花十年曾经透过栗源丞相,让地匦局的人在北地寻找摩云岗十四侠其余几人的踪迹。至于此前何乐曾经与叶大娘有过交际,但后来因为诸事相扰,也让他将此事抛之脑后,并没来得及与花十娘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