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个子男人说起这些政务,小雅也是毫无兴趣。她只是担心蒋从云的安危,但现在的她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再说她也不喜欢这些朝局之中的龌龊事,她其实更习惯赌档当中那种纷乱却又可用金钱解决一切的方式,那里没有这么严肃的氛围,不用去想太多的心机。尽管她很喜欢用心机,但她却并不喜欢那样的氛围。
此时的小雅感觉到那个未知的南朝,在她心目当中显得特别陌生。毕竟从她记事起她就已经处在北地的混乱环境当中,已经习惯。她无法想象,没有外婆庇护的南朝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也就在他们三人集中精力准备逃离北地的时候,此刻处于羯人的中军大营帐当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那个羯人之中最为神秘的陌伯颜王子,或者此时应该称为羯皇陌伯颜,正坐在一个硕大的可移动的营帐内,会见着几名羯人部族首领。同时也有人将从安澜城送来的烤羊端进来,摆放在营帐的一侧,等待合适的时机进行战前祭祀。
陌伯颜也已经不算年轻,而是有着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留有羯人最为传统的三须四辫。此刻他正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些前来向他宣誓效忠的族人,只是说着简单的言语,却透露出强大的控制力。与那个更年轻,也有更多荒诞想法的勒不花公主完全不同。
也就难怪那位掌控羯人几十年的羯皇兀木术会最终选择三皇子陌伯颜作为自己的继承人。而且在此之前还始终隐藏了自己的想法,有意让大皇子与勒不花公主相互拼斗,却最终让这位陌伯颜王子捡了便宜。
可以说这些人当中,最狠的莫过于这位羯人帝王兀木术。将一个曾经四分五裂的羯人部族统合起来,成为如今的羯人帝国。而且在十多年前趁着大周朝虚弱之机,一举吞并了北地七州,从而让羯人获得了十多年的迅速发展时机,并最终到了今天可以举全族之力,南下开始灭亡整个大周朝的生死决战。
“我皇,公主那边已经有了消息。”就在此时,一名年轻的羯人将士走进来,跪在陌伯颜面前小声说。
此刻陌伯颜听着这个重要的消息,但他的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变化。作为一个上位者,他已经能够完全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不会因为任何一点小事情而产生波澜。
“接着说。”陌伯颜平静的回复。他并没有去顾虑在场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会产生何种想法。以他现在的掌控力,他已经不需要去在乎勒不花公主的影响力。
尽管在羯人的传说当中,羯人将由最少不更事的年轻公主带领着,活在南朝的温暖阳光之下。可是陌伯颜却并不相信,因为此刻羯人的百万雄兵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包括此前意向不明的克孜达鲁王爷,也已经明确向他表示臣服。
听到吩咐,那个前来禀报的羯人将士这时才继续说:“满乌理他们看到公主领着一千多士兵,正穿过格乌素,没有看到他们的羊群。”
对于羯人而言,行军之时若没有带上羊群,那他们就意味着已经失去了重要的给养。尤其是在这个冬季,那格乌素实际上是斡儿海大草原上偏北的一处草场,那一处草场现在已经被雪覆盖。如果他们此刻还失陷在格乌素的话,那他们的生存机会将非常渺茫。
陌伯颜抬头看向移动的帐篷外,此刻帐篷外是南方的天气。在这里气温明显要比斡儿海大草原高了很多,尽管同样也刮着凌厉的北风,同样也已经降温。并且极有可能在十天半个月内,澄河便会开始出现封冻。至于今年冬季会不会将整个澄河河面全部冻住,那就需要等待长天的决定。
在他们出发之际,就曾经进行过一次祈祷和祈求神预。在那一次神预当中,羯人的神灵已经向他们昭示,今年冬季澄河的河面将会完全被冰封冻起来,他们的大军将能够轻易穿过澄河冰面到达南朝。
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里,勒不花公主他们仍然还在格乌素,那他们极有可能会最终全部冻死在那一片严寒当中。一想到自己那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就将以如此凄惨的方式永远离开,对于冷静到可怕的陌伯颜而言,多少也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他作为羯人的帝王,他早已有了这样的觉悟。因为他们是羯人,他们生来就要去战斗的战士。对于战士来说,从来就没有亲情可言,他们有的只是血腥和战斗。唯有活下去,才是他们唯一的宗旨。
同时作为羯人的帝王,他要确保他的臣民也能够活下去,他的族人能够繁衍在这片大地之上。他要带领所有的羯人,夺下天地间所有的土地。从此以后,天下就只有羯人这一个种族活在这个世界上。
“让木格吐温他们继续坚守在木里木合,绝对不能让一只鸟儿飞出草原。”这是陌伯颜在听到勒不花公主现身后,下达的唯一命令。这个命令的下达,也意味着就算勒不花公主他们能够从格乌素离开,也无法到达北地,更不要想进入南朝。只要将他们困死在斡儿海草原上,就可以不用任何攻击,只需要靠着上苍降下的极寒天气,便已能够将他们所有人全部饿死冻死在草原上,且不需要他们出动一兵一卒。
“是!”这名羯人将士回禀后,便立刻出了大营帐。走出营帐之后,他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刚刚那种强烈的压抑感,使得他非常的不适应。
不知为何,很多羯人都能够从陌伯颜身上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那是一种上位者所特有的气势,而此前作为羯人帝王的兀木术却并没有如此强烈的压迫感。反而是到了这位三皇子手中,这种气势上的变化就变得更加强烈。就连同那位克孜达鲁王爷,在见到陌伯颜时也会忍不住放低声音,也不敢有半点高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