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进来后便将绣床的帐幔撩开,闻到里面有股淡淡的幽香味,同时也有股陈腐的味道。想来这里少有人住,又完全封闭的,所以才会有如此味道。
“你休息会儿,我要想些事。”何乐让阿黛拉睡在绣床上,自己则坐在卧室的木凳上。
阿黛拉有些羞红脸,以为终于要做那事,毕竟这里的一切太似大周朝百姓人家的婚房。所以她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更衣,还是在床上再更,或是等到晚上时再……
就在阿黛拉的遐想中,何乐却将感知力放到最细,将附近的几十人全部过滤一遍。
此时就听到有人在问掌柜的:“这个人究竟想干嘛?”
“不知道,我去问问苏先生。先不要急着去领下脚,别误了事!”掌柜的选择最谨慎的方式。因为若是何乐在试探他们,而他们隐而不报,岂不是正好中了何乐的奸计。所以他们决定找首脑来分析,看看何乐究竟是何用意。
掌柜来到苏文亦门外时,苏文亦还在装睡,但当掌柜用手轻轻敲着门上某个特定位置三下后,苏文亦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打开门。
两人也不说话,只相互对视一眼后就进到屋里。
“那个人有些古怪,听他的说法,他是北山店附近的人。可他又让我们不要说出去,似乎瞒着那些羯狗。”掌柜说到羯人时直接说的是羯狗,可见他们对羯人有多痛恨。
苏文亦没有说话,只是又认真听掌柜复述一遍经过,他才皱着眉头思考起来。毕竟是关乎他们多年计划的大事,此时已到关键时刻,容不得他们出纰漏。
“按他说的做,然后想办法去打听一下这些人的来历。能跟着勒不花公主,身份想来不低。”苏文亦竟也知道勒不花公主,由此可见他们对外面的事同样清楚,并不是耳不闻事的傻读书人。由此可见时事逼人强,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些只会玩乐的庸才。
“好,你的身体没事吧!刚刚咳得那么厉害。”
“没事,撑得住。”
“唉……别……算了,不说了……”掌柜的欲言又止,这才离开。
何乐盯着他们感知后,便闭上眼开始修行。同时他也再次对全城的窑炉进行探寻,这里的窑炉还没临安的先进,尤其是荀来曦带来的高窑炉技术,更是将窑温提高好几倍,可以用平时一半的时间就炼出铁水。
所以他对窑炉观察过后就没了兴趣,现在他只对硫火味有兴趣,直觉让他感到其中必定有异。
咳、咳、咳,阿黛拉在床上极力控制,但还是轻轻咳起来。
何乐睁开眼,看到阿黛拉正憋红了脸,但那喉咙间的难受感还是让她忍不住想咳。
“怎么,难受吗?”何乐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还好。看来只是对这里的空气敏感,毕竟是女孩子家。
等等!
何乐停下来,回头看着窗外混浊的空气,似乎想到什么。但为何羯人们就没想到?
这里的空气实在太恶劣,何乐拿手扇了扇房间里的空气,这才小心的为阿黛拉撑起一个小小的元炁过滤罩。可以说这是超级待遇,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一定能享受。过滤罩撑起的瞬间,阿黛拉就感觉到了舒服。
“等出了城就会好些,这里的空气有点呛!”何乐温和的解释,便又回到桌子旁继续修行。
阿黛拉略略有些失望,因为她其实开始期待何乐对她做些什么,而不是这样彬彬有礼。尽管她能感受到被宠的快乐,但与她期待的感觉还有差距。那就是何乐似乎待她一直很有分寸,并没有男女间的情感交流。好几次她以为他会做点过分的事,结果他却点到为止。
好比现在,何乐若是要做羞羞的事,她其实是不会拒绝的,尽管此时还是大白天,可她却反而有些期待。结果何乐却又坐回桌子旁,似乎有更重要的事在等他思考。要说她不失望,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没有资格生气,甚至就连失望也没有资格。
何乐其实也从她眼中看到特殊的信息,那是种能勾起人最原始的冲动的信息,他不是傻子,更不是太监,尤其是面对阿黛拉这样又美又纯净的女孩时,那种冲动会更强烈,所以他才会立刻坐回来。因为他也怕自己一冲动,对阿黛拉做了什么,到时会不好向姒天瑶交待。
是的,他不怕对阿黛拉不好交待,因为他知道阿黛拉会愿意。因为奴婢为主人暖床是很正常的事,除了没名分,还有生下的小孩只能算庶出,其他并无可厚非之处。毕竟这个时代大家都公认的一夫多妻妾制,除非是没钱娶,否则大家没一个客气的。
包括何乐自己其实也接受这样的观念,也就只有兴庆帝才破天荒的不纳妃子,甚至对男女床底之事都兴趣不大。
可何乐又是个用情至深的人,他喜欢是与自己喜欢的人共眠,而不是出于生理需要的人。阿黛拉从一开始就给他想去保护的感觉,但不是男女间的情欲。他会想推倒姒天瑶,从他身体上完全成熟后,只要靠近姒天瑶他就会如此想。他知道这才是男女间的感觉,既是爱,也是情欲。
此刻客栈里的人全行动起来,受到指令的众人悄然出去,做着各自的工作。
何乐也从思绪中理清出来,留意每个人的动向。
其中一名读书人匆匆走在大街上,并没有回避任何人,就如同是很正常的工作。那些羯人卫兵看也没看他一眼,任由他匆匆穿行在窑炉间,然后走进一间工棚里。
此时这间工棚里正有七八名奴工锤打着新炼出来的铁块,铁块在石锤敲打下火星四溅。
那名读书人走到一名年长的奴工旁,悄悄的说:“再快点,再多点。”
年长的奴工看着他,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很奇怪,炼得又快又好。他们已经累得不行,真怕让狗子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