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是氏族制,大哥齐时邕为族长,更是建阳城的城主。但他若做出损害家族利益的事,其余四兄弟也不会答应,因为这是家族存续的关键。他们五兄弟在很小时,便在他们父亲那学来生存的原则,凡事必须五兄弟同意,兄弟间不得有隔阂,如果有一人为私利而损害其余四人,那四人有权处决这一人。
但如果是两人以上,则少数服从多数,必须以团结为重。
所以他们五兄弟,虽没一人会能单打独斗,却在此乱世创下如此基业。现在晚辈们也长大,其中难免会有不成器,比如这齐沛然,作为他的叔叔们,其实早有看法,不过是碍于情面不好发作。
今天齐沛然本已闯下大祸,要不是勒不花公主自己找好台阶下,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不想才刚刚消停,又惹上此时惹不起的人。说是此时惹不起,当然因为公主还在建阳城,而何乐又是公主的新宠。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他还是敛兽师。
其实换个时间,他们齐家当然不会怕何乐,也不过是名敛兽师罢了!
但现在不行,勒不花公主还在建阳城,而何乐又是公主所宠幸的人,这时要是动何乐,就意味着他们齐家不给公主面子。所以他们不仅不能动何乐,更是要纡尊降贵的来结交何乐。
“这位公子,在下刚刚打听完事情经过,原来是我这不争气的侄儿惹事。现在我已将他的仆人杀掉,而他本人则请公子亲自处置。”齐时誉摘下自己的佩剑,双手递到何乐面前。
那齐沛然完全傻在当场,从自己的亲随被杀开始,再到自己二叔用恶狠狠的眼神看自己,他是真吓傻了。现在更是将佩剑交到那个人手中,意味着要打要杀也只由得别人。
“叔!二叔!我是你亲侄啊!”齐沛然吓得跪在二叔面前。这些年他过得太舒服,舒服得忘了是在北地,忘了多数人还处在水深火热的地狱。可齐时誉没忘,他们五兄弟一天也没忘,只是忘了说给儿女听。
齐时誉看着何乐,此时何乐已经接过佩剑,却还没动手。
“二爷抬举了,我一闲人可不敢对大公子如何。您把这剑收好,咱明日便离开,有缘时再见,只要二爷还认,咱就算有过交情了!”何乐笑着说完,将佩剑又还到齐时誉手中。他这番话似乎有结交的意思,但也谈不上多亲近。毕竟何乐一上手就杀了他们五名亲卫,现在还连累死掉一名亲卫,这梁子算是结下。按照江湖规矩,何乐至少也要砍下一条手臂,才能了结这件事。
可何乐却还说交情,除非何乐是个菜鸟,否则便是过于托大。但齐时誉也不生气,而是接过佩剑,顺手便砸在齐沛然的脸上。那剑在鞘内,却也是重。齐沛然躲闪不及,被沉重的剑鞘抽在脸上,瞬间他的脸便红肿了一道印记。
“人家公子不计较,你却连谢字也不会说,往后齐家的产业怎么能交给你!”齐时誉这话可说得重,似乎已经牵涉到大房的传承上。但齐沛然却不敢反驳,因为他下面还有弟弟,而且不止一个。
“谢公子不杀之恩,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公子。”齐沛然终于被自己二叔砸醒了,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如是他跪在地上,一路蹭到何乐面前。此前的高傲早已不见,只剩可怜的求饶。
何乐对齐家人也算是有了新的认识,这样的家族,也难怪能有今天的成就。一个二叔也能将大房的长子骂得狗血淋头,还不敢反驳。换个家族谁敢这样,早就会被自己大哥弄死。
齐家果然不一般!
何乐从马车上下来,扶起齐沛然,然后又朝两位齐家人行了一礼,这才说:“在下本一闲人,受公主之邀前往上京。不想随从中有人非说是建阳城的逃奴,这才起了冲突。如今二爷您如此处理,实在让在下感激不尽。待我去与公主表明原委,也好还二爷的清明。”
齐时誉看了一眼乾达罕,他就是化为灰也能认出来,但事已至此,再说也无意义。所以他也是装聋作哑,听着何乐瞎扯。最多想着过段时间,找个理由将与之有关的所有人全杀掉就好。得罪齐家的人,绝不能留,尤其是建阳城里的人。
“如此就多谢公子美意。如不嫌弃,公子可随我去个好去处,也算是我齐某人代为谢过公子。”齐时誉可不是假意,而是真的要请何乐。至少在他们去上京之前,他得让何乐满意。至于其他的事,往后再说。
何乐眼珠一转,便又是一礼,然后才说:“谢过二爷,但在下还想在些城中转转,实在不便麻烦二爷作陪。若有机会,单独拜访时再来讨扰不迟。”
齐时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分明看出他有意结交,但却在关键时刻又虚晃一枪,不接他的招。
“如此那我也不便勉强,公子尽可随意在城中逛游,我会吩咐人等安排好一切。到得晚上时,若无公主召见,再来相请。”齐时誉也不勉强,留下后话便离开,到也是走得潇洒。
看着跟在齐时誉身后灰溜溜的齐沛然,何乐也不仅感叹。这齐家人果然没一个太蠢的,都懂得见机行事。只是这里的里正,似乎被大家遗忘,而所有的麻烦事,正是他们惹出来的。现在这帮人,全吓得跪在旁边,谁也懒得去搭理。
因为他们实在太小,小到不起眼的程度。别说齐时誉,就是齐沛然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何乐微微一笑,也不去管他们,而是转身看着另一边跪着的摩伽陀人。
“起来吧!这段时间想来他们也不会再为难你们。不过你们也最好别惹事,不然到时候遭灭族的危险,可别怪我没提醒。”何乐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就是好让人传话给齐家人,意思是我可是在防着你们的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