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达海不仅仅是族长的儿子,更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神箭手。部落中的所有骑兵都是他训练出来,有三千人左右,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古斯图的话很简单,却直接切中要点。留下戈达海,就意味着他们能多出三千人的骑兵队。而杀掉戈达海,则是他们又多三千人的敌军。也因此,在取舍之间很容易让人做出正确判断。
听完古斯图的话,勒不花公主倒也微微点头。在她看来自己下令杀死戈达海并不算过分,毕竟戈达海已经冒犯到皇室成员。一个小小部落族长儿子,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势。换作平常时期,就算是十个族长儿子,她也早就杀掉。但在此时此刻,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三千人的骑兵确实是很关键的力量。
“所以你的意思是留着他,便能够替我们指挥三千人的骑兵?”
“这要看公主怎么和他谈。”古斯图并没有隐瞒或含糊其辞,因为问题本来就是如此。作为流亡公主,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愿意为勒不花公主拼命。如果不能够拿出足够诱人的好处,大多数的势力都会选择观望,甚至不排除有些人还会选择下黑手。毕竟这世道终归是现实的,没有谁会愿意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卖命。
“哦!”勒不花公主不置可否。而是催动身下的战马,绕过古斯图走到戈达海的面前。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是死,要么就是追随于我。我给你三息的时间做出选择!”勒不花公主根本就没有与戈达海谈判,甚至连好处都没有提出来,直接以死亡相威胁。
让她这么高贵的公主向一名小小部落族长的儿子妥协,那是不可能的事。毕竟羯人的等级制度极其坚实,勒不花公主从小便接受等级文化的熏陶和教育,因此她不可能放下尊严去向一位小小部落的族长儿子求饶或是妥协,哪怕是死,她也要死得有尊严。
戈达海早已痛得无法清晰的思考,甚至恨不得射上勒不花公主几箭,已报脚踝被射穿的痛苦。但在最关键时刻,他终究还是醒悟过来,努力的抬起头看向勒不花公主,又看向那名箭技惊人的年轻小伙。最终他一咬牙将穿透脚踝的箭掰断,然后便直接跪在勒不花公主的面前。
“我愿追随公主,但也想请公主先行替我治疗脚上的伤。”
勒不花公主平静的看着他,知道这个人或许永远都谈不上忠诚二字,与古斯图有着很大的区别。但在此用人之际,她也不得不做一些妥协,和她那与生俱来的高贵进行妥协。
“好,我可以给你治疗。但你准备以什么样的方式回报?”
“这里所有的骑兵,都将听从公主的命令。我们都将追随在公主的身后,以助公主登上女皇大位。”戈达海这次说的比较诚心,毕竟如果勒不花公主真的能登上女皇宝座,那他们这些在公主危难之时帮助过公主的人,肯定能够获得巨大的回报。
“你过来帮他治疗一下伤口!”勒不花公主这次竟然调皮的坏笑着指向何乐,并且用大周朝话说。
其实在勒不花公主看来,不过是玩笑之举。因为何乐可是敛兽师,尽管他也曾表现出神迹,将病中的烈马给治好。但此刻的让他来治疗戈达海,却是治疗一个人,所以她实际上带有羞辱戈达海的成分。而凡是知道其中内涵的人,皆露出会心的笑意。
何乐又何尝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很显然这个磨叽的男人非常不讨勒不花公主的喜欢。那既然被勒不花公主点名,何乐便不能装下去,只得跳下马来检查戈达海的伤势。
简单看过几眼后,他快速的拔下那只断箭,稍微用到极微量元炁替戈达海简单修复好伤口。如此一来,戈达海确实感觉到疼痛减轻大半。也因此他立刻爬起来,向勒不花公主磕了几个头,算是真正向勒不花公主表明臣服。
这下就连勒不花公主也感到意外,因为她也想不到何乐真的能够救人。在此之前她只知道何乐是名敛兽师,还以为他的那些能力只能够对动物有效,现在想不到何乐竟然还能够救人,如此一来何乐的价值便又无形中提高不少。
当然此时离真正治愈戈达海还有很大距离,只是稍微的减轻他的痛楚。但在那个时代,这种稍微的改变却足以让人觉得非常惊奇的事情。毕竟任何人都不具备如此的能力,除了那些神奇的修行者。
“你真的能救人吗?为什么之前不帮我救治赫连勃叔叔和安达奎大人?”勒不花公主奇怪的小声问何乐,但是那种语气倒并非完全的质问,而是一种奇怪。
“其实是不能的,公主殿下。那只是因为您下了命令,因此我不得不使尽全部的手段。那最多让人觉得舒服一点,但要说到治疗,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作用。”何乐也压低声音回答。倒也没有去欺骗她,因为他确实说的是实在话。他又怎么可能舍得用元炁去治疗一个羯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完全不相识的羯人。
“原来是这样,我还差点被你骗过去,想不到你这人倒也还蛮聪明的!”勒不花公主这才松口气,因为她特别害怕被人欺骗,尤其是她有好感的人更害怕被欺骗。
何乐笑了笑,也不说话,似乎是默认。因为这本来就是骗她,而且骗得还很成功。要说他对勒不花公主有没有好感,其实在这些天的接触中,他确实也生出好感。但那种好感始终被一道巨大的鸿沟所隔离着,让他永远也无法越过鸿沟,与鸿沟对面的勒不花公主达成心灵上的交流。
简单的与何乐交谈两句后,勒不花公主又转过头换成严肃的表情,看向跪在地上的父子俩。
“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兑现你们的承诺,在我的身后有支千人的队伍,他们正在追过来。你们准备怎么去回应?”勒不花公主极度冷漠的问他们。
那名老者低着头,将脸埋进在草地里,不敢说话。戈达海此时缓过劲来,虽然脚上的伤仍隐隐作痛,但头脑却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