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距离部落只有百米左右时,追兵们自动分散开开来,所有的士兵十分自然的分成前后左右队列,铺展在一大片范围内。每一名士兵都进入他们自己的岗位,每名士兵都清楚自己的位置。因此他们那看似平常的前进,实际却是如同锁子甲上的每个铁环,环环相扣中互相守护。
此时只要部落中有任何异常,他们的所有环节都会形成连锁反应。若是部落想要伏击他们,那最多只能吃下前排的先头部队。而拖在后方的士兵们,就能够成功逃离。但若先头部队有遭遇战,那各方又能够相互之间立刻进行策应。
应该说追兵行进中的安排中规中矩,让人既挑不出刺又看不到亮点。可要知道战争往往拼的就是中规中矩的硬实力,只有在舞台上唱戏时才会需要亮点和情趣。
此刻何乐就隐藏在一座十分不起眼的帐篷里,与他同在帐篷内的还有勒不花公主,以及赫连勃。
至于其他的人,戈达海和安达奎他们,则分别守在另外两座营帐内。
追兵们亦步亦趋的走进部落核心范围,这时同样会有牧民上前询问。问明追兵的来意后,牧民让追兵们在部落外围等候,说明他还需要去向族长禀告。
可那追兵的头领去阻止要去回禀的牧民,然后还说了几句什么话,只可惜何乐一句也听不懂。那名牧民很显然非常不认同对方所说的话,于是他们在那边起了轻微的争执。
紧接着那名牧民用很大的声音说出克孜达鲁王爷的名号,因为克孜达鲁王爷的名字在临安朝廷的档案中是音译字,所以何乐倒也能听懂克孜达鲁的名字。
但不想就在那牧民高声说出王爷的名号后,从斜刺里突然射出一箭,直接将那名牧民当场射杀在地。
追兵头领对此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领着身后的众人朝族长所在的营帐走去。甚至有些追兵还刻意纵马踩到那个牧民的尸体上,践踏着朝大营帐走去。
此刻整个部落里都显得格外宁静,与日常的真实情况略有区别。但考虑到这么多军队突然而至,异样的安静倒也符合一个部落的正常模式。毕竟羯人的部落都是相对封闭的小社会,与大周朝人习惯的大社会相比略有区别。羯人的每一个小部落相当于dú • lì的小王国,部落族长便是小王国里的诸侯王。除在大事上要听从羯人帝王的统一调遣外,平日里每一个部落的族长,他所说的话就是圣旨。
追兵头领一边走,一边暗示自己的手下将弓箭取出来拿在手上,随时做好应战的准备。在他的心目当中,这样的小部落最多也就只会拥有四五百人的军队,即便是有些部落僭越祖制,那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千人规模。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羯人部落才能够将士兵规模提高到最大数量,那就是羯人的帝王要对外发动战争,那时才会向各部落发起征兵令。在征兵令的允许下,部落的士兵方可以扩充到最大限度,那时就能够让所有的牧民转身成为游骑兵。
所以那名追兵头领毫不畏惧这么一个小小的部落,对他而言就算有同等数量的骑兵,他也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哪怕是再多出一倍人数,也无法将他们整支骑兵队吞下。除非对方的人数达到三千人以上,而且还需要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否则一般的军队很难与他们匹敌。
当然每个军人在与敌方对战前,都是自信满满的。哪怕自己其实只是一个沙包,也会觉得自己特别能打。这样的自信同样也会出现在一国的军队当中,就如同早期的大周朝武将们,当年他们在刚开始动荡时也是一个个气势如虹。以为南面的青莲教不过如此,以为北面的羯人不过如此,结果却在南北两线被揍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何乐作为军事上的内行,同时又作为局外人,因此能够比较客观的看待这场伏击战。他从追兵角度来看,跟着他们从外围直到深入部落内部,他们所处理的每一个环节,那名追兵头领都没有犯任何低级错误,反而是显得过于谨慎。
只是有的时候一个人倒霉起来,便是烧开水也能够粘锅。
如此谨慎的追兵头领,他又怎么会想得到,如此普通的部落竟然会出个带兵的奇才戈达海。更加让人郁闷的是,这位戈达海还僭越祖制到疯狂的程度,在自己的部落里训练出五千多人的队伍。要知道他的部落里总共也才万人规模,属于中小型部落。而他几乎可以说是将部落里一半的人,都拉去训练成具备实战能力的战士。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出来,我奉皇上的命令抓人。不管是谁,只要能提供那个人的消息,我就奖赏他一百头羊或者是等值的黄金。”追兵头领一边走一边大声吆喝,他那极大的嗓门,竟然能将吆喝声传出近百米。在空旷的大草原上,他的大嗓门已属于奇货可居的宝贝。
此时从营帐内奔出一个传令官模样的人,徒步跑着来到追兵头领的战马前才停下。
“不知这位大人有什么事,为何在我族内shā • rén?若是我们的人得罪了大人,大人尽可来与我族的族长说。现在你们这样擅自shā • rén,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传令官显然并不害怕他们,而是义正辞严的说。
“我听说你们族长的儿子是个矮子,还听说他是个疯子,更是听说他把你们整个部落的人都折磨的够呛。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替你们把那个疯子给杀掉,然后重新选出一个族长来!”追兵头领的话更加放肆。
等追兵头领的话音刚落,整个部落里就炸开了锅,瞬间所有安静的帐篷内响起嗡嗡的争吵声音。
追兵头领很欣赏自己说话的效果,于是耀武扬威的朝四周看了看,这才继续朝着大营帐走去。
此刻大营帐内自然是空无一人,戈达海的父亲可没那个勇气留在营帐内等他们这些野蛮的人来。也因此,营帐便成为整个陷阱的底。
但那名追兵头领并不知道,他只是用挑衅的语言试图激怒整个部落,好让部落里的人走出来,便于他从中发现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