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蔡家的那三只狗崽子全部叫来,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开始行动。”阿布达达用羯语对自己的亲信说道。
这名羯人的亲信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只不过从外表上来看倒有点像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而他同样也是一肚子坏水,这些年在安澜城里干过的坏事比起阿布达达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听到大统领吩咐他去叫蔡家三兄弟,于是立刻点头应下。他出得统领府后,便赶往蔡家所在的府邸。
其实在他赶去之前,蔡家的三兄弟就早已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如今的事项。他们也早早的就收到了消息,知道羯人大军已经赶往澄河沿岸。想来不仅安澜城的驻军、物质必然会要全力供应大军,不说全部调拨走,但至少绝大部分的物质肯定会要拿出来资助前方大军。
到时必然会要将安澜城内的重要物资全部抽调过去,用于提供给羯人南侵大军的物质辅助。虽然这一次南侵大军已经提前将羯人的所有羊群全部带上,可毕竟此前行军人数也有百万之众,如此多的人数,就是再多的粮草也很难完全供应。因此也需要这一路之上的都城从旁提供必要的物资供给。
在此之前,那些路过的都城都是倾其所有的拿出来提供给大军。几乎可以预见,那些被搜刮过的都城,在这个冬季极有可能会再度发生严重的饥荒。到时那些所剩不多的大周朝遗民们,恐怕又会出现大批量的死亡。
作为安澜城内大周朝人的管理者,他们蔡家三兄弟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在此之前,安澜城经过他们蔡家三兄弟的经营,好不容易已经基本上趋于供需平衡的状态。而这一次,所有的平衡状态必然会被打破。
其实更关键的在于,他们的那个计划此刻究竟要不要进行?
两天前,一名来自南朝的信使曾带来一封重要的信件。那封信件他们看完之后便已经将其焚毁,但是信的内容他们却依然清晰的记得。也是知道那件事情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只不过这一次写信的人发生了改变,也让他们内心感到隐隐不安。原本觉得有十足把握的计划,在此时此刻却变得没有信心起来。
如果说此前有靖南侯在南朝运筹帷幄,那他们还能够有很大的信心完成计划。但是现在南朝传来的信息却说靖南侯因病暴毙而亡。如今锦司处内的所有事务全由建祯帝本人亲自掌控。现在建祯帝要求他们依然按照原先的计划进行。可是他们对于这位建祯帝实在缺乏信心,毕竟十多年前也是这位建祯帝亲手将北地输掉,丢给了羯人,使得整个北地七州遭受羯人的屠虏和蹂躏。
如今这位确实很无能的建祯帝,却又再度即位,可他又凭什么就能够在时隔十多年后反败为胜?
要知道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所有成就,都是得益于靖南侯暗中的指挥的安排。可以说整个北地的四大家族背后,都有靖南侯的身影。是他在北地失陷,全局动荡之际,从众多家族当中挑选了他们四个家族作为大周朝遗民的领袖活了下来,尽最大可能的保住了更多的大周朝遗民,而不至于在混乱当中全部死于饥荒和战乱。虽然他们活下来活得并没有尊严,但至少性命保住了。
可是这位建祯帝又做了什么?
很显然他在北地的这些年里,几乎可以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甚至包括他们同居于安澜城的蔡氏三兄弟,也都很少见到这位建祯帝。即便是见了,也只会觉得这位傻不楞登的建祯帝不过是那野心勃勃靖南侯手中的棋子,一个傀儡罢了。
可是如今这位建祯帝在到达南朝之后,居然重新登基掌权。而他们所信赖的靖南侯却突然间暴毙而亡,如此突发的事件,自然会让他们心中生出万分的犹豫,不知道那临安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有何内幕。
毕竟他们可没有耳目放在临安城内,就算有耳目那也只属于锦司处的。而锦司处又听命于靖南侯一个人。现如今靖南侯突然暴毙而亡,所有的情报来源自然也就全部中断了。
“羯狗这一次看来是准备灭了南朝。哥,你觉得我们真的要去拼吗?”蔡家三兄弟中的老三蔡明成有些不太确定的问着自己大哥。
“老侯爷这个时候出事,实在是让人意外。”蔡家老大蔡明逸此刻也是忧心忡忡。他也没想到靖南侯会在南朝出事,一时之间也让他们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要知道他们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都得益于靖南侯的赏识和栽培。他们对皇上不会有忠诚,他们对羯人更不会有忠心,但是他们对靖南侯还是有着感激之情的。
“你说老侯爷会不会是被那个狗皇上给害死的?”蔡家老二蔡明禄阴沉着脸,眼光之中露出一股狠辣劲。
“这事很难说啊。听说那位冠勇侯也失踪了,现在老侯爷不在,整个南朝就尽归这旧帝所掌控。这种权利在以前的北朝时期他都不曾有过,如今让他全盘掌控,着实让人忧心。他能有几斤几两你我都知道,可是咱们准备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难道我们真的要看着南朝也没有了?到那时你觉得我们还能够安安心心的替这些羯狗办事吗?他们还会需要我们吗?”蔡明逸看着自己两位弟弟,扪心自问的说。
他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因为答案都在他们心里,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他们并不蠢,也都明白羯人一旦吞下整个南朝,就必然不会再需要他们这些大周朝的打手。到那时他们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可言。
要知道在羯人的统治之下,他们这些名义上的四大家族,也只能是最下等的佣人。在羯人面前,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羯人士兵,他们也得毕恭毕敬的服侍。稍有不从,那些羯狗们就会对他们喊打喊杀,十多年来又何曾有过一点尊严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