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里可是北地,而不是斡儿海大草原。虽然他们也会带着自己的巫医,可是那些巫医所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尤其此刻,当勒不花公主看着那一名巫医朝克孜达鲁王爷喷出一口不知名的烟雾后,她就预感到问题的严重。
万一这位平常身体健康的王爷突然病倒的话,那他们所在的部族就有可能发生异常动荡。况且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直萦绕在勒不花公主的心头,那就是她那个厉害的哥哥陌伯颜,究竟会不会放任这位王爷不听调派。
如果她那位哥哥不愿意看到克孜达鲁王爷继续与自己作对,那会不会在王爷的食物当中动点手脚。那到时候如果克孜达鲁王爷出了事,而她作为突然出现在克孜达鲁王爷营帐当中的公主,恐怕就不得不替自己那位哥哥背下杀臣的罪名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哪怕精明的勒不花公主也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她立刻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很大,甚至可能她那位哥哥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出现在克孜达鲁王爷的营帐当中,所以才会选择此时出手,最终将所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而他却可以名正言顺的控制住克孜达鲁王爷的部众。
勒不花公主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瞎想,而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她那个哥哥可从来都不是吃素的主,从他平日的隐忍到突然的爆发,在这中间他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显得特别的高深莫测。就算勒不花公主,也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哥哥的隐藏能力。
于是她立刻拉着阿离的手,焦虑的与阿离交谈着,并将她的一些猜想告诉阿离,还有水若听。
最终她们三人决定就在今晚寻找合适的时机,然后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还不等到夜里,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克孜达鲁王爷在拉过五次之后突然昏厥。这一次的昏厥也让周围服侍王爷的部下们全都慌了手脚。不仅仅那位巫医已经完全束手无策,就连那些经验丰富的老人,此刻也都拿不出更好的方法来解救克孜达鲁王爷。
终于勒不花公主在思虑良久之后,才前去叩见王爷,表示她愿意试一试。事实上此时的勒不花公主并没有能力救治此刻的克孜达鲁王爷,因为王爷此刻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妙。并不是她这样的人能够救治得了的。那需要很高明的大周朝郎中,或者是修行者才有可能治愈克孜达鲁王爷的病情,但是现在这两种可能都没有。
但是经得同意,勒不花公主居然很神奇让克孜达鲁王爷止住了腹泻,而且还让他喝下很多的水,暂时性的安歇下来。但王爷依然处在一种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这一刻他身上的那种老态已经完全显露出来,不仅一脸的褶皱,更是所有的肌肉都呈现出松弛垂落的无力状态。
看着此刻的克孜达鲁王爷,勒不花公主充满了厌恶和反感。但她还是极力表现出一种恭顺的态度,让人觉得她在尽可能的救治王爷。但实际上,此刻的她早已停止了治疗的尝试。因为她意识到,以她的能力根本就没办法让王爷完全恢复。她只不过是将急性腹泻的症状暂时压制下去,时间一久又恢复,并且比之前更严重。
等到周围下人全部离开之后,勒不花公主立刻替克孜达鲁王爷盖好被子。而她们三人却迅速的脱下外套,将这两天收集来的黑袍裹在身上,这才用锋利的匕首割开王庭大帐一角,趁着黑夜从那里钻了出去。
此刻王爷的属下及护卫们都守在王庭大帐正前方,他们此刻其实也在商议着该如何处置。其中也已经有人前去通知王爷的五位子嗣。毕竟此刻王爷表现出来的迹象非常不妙,他们作为王爷的亲信,当然不得不做出更多的考虑。只不过他们在究竟请谁先来的事项上,却起了一场小小的争执。
也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军营当中西北角原本已经休息的战马却突然发生剧烈的骚动。而且这种骚动还在向整个营地蔓延。很快整个西北面营帐都受到波及,远远的都能听到战马的嘶鸣声。
接着南面营帐当中也跟着出现战马的骚动。此后不久,环绕着克孜达鲁王爷王庭大帐三里范围内,所有营帐全部陷入一片混乱当中。原本已经休息的战马们,此时在黑夜中正嘶吼着,踩踏着,更有不少冲出马围,在营地中横冲直撞。以至于所有的羯人不得不出来,极力控制着这些突然发狂的战马。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却有六匹战马趁着夜色一路悄无声息的朝着东北方向狂奔而去。从远处看的话,就是能看到六匹战马似乎是不受人控制的在黑夜里奔跑,因为完全看不到马上有人的迹象。
但如果凑近了看就会发觉,在这六匹战马中间,有三匹战马的腹部都藏着人。这三个人仗着精湛的骑术,躲在马腹下一路逃出这座原本应该戒备森严的行军大营。
那些原本应该在岗哨当中值守的战士们,此时全部冲进营区内,协助控制那些突然间发狂的战马。等到局势完全控制住,时间也过去一个多时辰。
到此时才终于有人发觉,王庭大帐当中除了克孜达鲁王爷外便再无其他人。而此刻的克孜达鲁王爷正虚弱地坐了起来,不断的颤抖着。而在他的身下,则是一大滩刚刚被他排出来的粪水。而他此时就坐在这一滩粪水当中,那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威风凛凛的羯人王爷,更像是一个没人打理的可怜老者。
等到那些护卫还有亲信,甚至包括克孜达鲁王爷的儿子们凑齐时,这位原本还雄心勃勃的王爷,就这样在颤抖当中彻底的断了气。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得如此的窝囊。竟然会是一场不受控制的腹泻,便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只能说世事奇诡,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死法,只不过克孜达鲁王爷的死法有点特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