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何颍他们已经完全清理出羯人大本营所在的位置，已经能够推动着他们这次带过来的所有重型武器，继续去追击逃走的羯人大军。
但还不等他们全力进发，克孜达鲁小王爷那边的溃兵就已经进入他们这方探子的视线。此刻程皋他们所在的降军营主动请战，因为他们已经憋太久。
降军营共有着近六万的军力，全部是由此前叛军中各路降军组成的军营。按照大周朝从往的军方习惯，降军要么就遣散，要不就是应该将他们打散后分配到各个军队当中去补缺。
但何乐却力排众议，将整个降军全部集中起来交给程皋来带领。而程皋也还真就不负众望，将这些降军统编成军，且实力还越来越强大的军队。并且在此前与青莲匪徒的对战当中，也有不俗的战绩。并没有出现他人想象之中的无能和胆怯，甚至比起其他地方驻军还要更加勇猛。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些降军们心中都憋着一口气，想要通过战绩来说明他们并非无能之辈。只不过是之前遇人不淑，如今换了一个领军者，自然会要有更强的战斗力。
如今程皋自愿率领降军营前去堵截这支突然出现的羯人军队。原本在他们心中以为，那只是几万羯人，或许因为跑错了道，所以才会又杀回来。结果等他们杀过去的时候才发觉，这一次队伍虽然有些零散，但却源源不断的从西北方向不断的逃过来，根本没有战意。
看出有些问题的程皋，立刻指挥着降军营堵在一处狭小的山道上等待。果然，很快便有大量的羯人士兵涌来，而在他们后方则仍然有源源不断的羯人士兵在往这边逃。而在他们身后，更是传来无数古怪的吼叫声。
等到降军营第一次见到那些夜行魔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知这究竟是敌是友。因为这些如同野兽一般的夜行魔，完全就是见人就扑，而且攻击手段也是十分的残暴。他们就是从地上跳起来，趴在那些羯人士兵身上，直接去撕咬他们的咽喉部。
程皋看到不对劲，立刻指挥所有的士兵严密守住防线，不要轻易越众与那些夜行魔接触。他隐约想起这些夜行魔曾经在内部通报的情报中见过。当初何乐从北地回来后，就将北地的很多特殊情况写成详细的情报册传抄给很多重要将领看。此时程皋也从这些人奇怪的攻击方式当中看出端倪，所以他第一时间要求所有的将士不要与夜行魔接触，并且与他们保持距离，做到不对抗也不相处的原则。
而那些夜行魔很显然主要是对羯人士兵有着天然的仇恨，所以他们的攻击对象到目前为止也是集中在羯人士兵身上。至于战斗后期会不会发生变化，那就不得而知。但至少目前程皋这边所在的降军营主要是阻挡住羯人士兵的去路，他们只需要将羯人的退路给死死堵住，好让那些夜行魔对于溃逃的羯人士兵进行彻底的绞杀。
而在更远处，克孜达鲁小王爷他们的主力，仍然还被蜂拥而来的夜行魔给包围着。那些夜行魔就如同得到进攻命令的蚁群，正从四面八方朝着羯人大军扑过来。很多时候他们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同伴撕开一条血路，也有很多夜行魔只是在进行无谓的死亡，甚至是直接送到羯人的马刀之下。
但他们的疯狂，也给后面的夜行魔带来更加疯狂的气势。此时的夜行魔早已不再去啃食尸体，而是在以杀戮为主。他们似乎被那漫天的血腥味刺激到癫狂，一个个张牙舞爪，冒着刀箭的锋刃向前冲。很多夜行魔甚至激发出无尽的潜能，直接从地上跳起，扑向那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羯人骑兵，然后连让他们一起掉在地上，又被战马的铁蹄踩成肉泥。
“咱们为什么不杀过去？”程皋身边的一个副官悄悄问程皋。因为他们是降军，所以对很多事情会非常的敏感。尤其是那种畏战不前的行为，更是相当敏感，害怕会被其他的同僚或将领斥责。
“这些是夜行魔，他们疯起来什么人都杀。现在让他们杀羯人就好了。但如果我们冲过去，就会马上成为他们的目标，反而会分散他们的攻击力。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将这里堵好，不让羯人逃走就可以了。”程皋简单解释着自己的战略意图。他也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懂，但他明白自己这么做绝对没错。
到此时，其他的人才知道这些疯狂嗜杀着羯人骑兵的人，竟然就是在北地赫赫有名的夜行魔。要知道那夜行魔的名声早就已经传遍了南朝，只不过在南朝人心中以为，夜行魔只是少数几名江湖侠士在北地滋扰羯人，也算是替大周朝人出口恶气。
但他们绝对没想到，夜行魔其实是有如此多的数量。他们更没想到，夜行魔的攻击方式会是如此奇特和残暴，那简直就不是在搏杀敌人，而是在玩命。他们不仅仅舍掉了自己的命，也舍掉同伴的命，只是为了用血肉之躯来换取羯人的性命。并且他们还有一个很奇特的地方，那就是对于地上的兵器完全不屑一顾，只是用他们的手，他们的嘴，以野兽般的攻击方式对付羯人。
看着前面那血肉横飞的场面，降军营的众人也是感到严重不适。尽管他们也算是老兵级别，但从来没有这样去杀过敌人。当他们看着别人这么做的时候，自然也会难以接受。
“这些还是人吗？”终于有一个副将凑到程皋的身边，忍不住小声问。
程皋看着那些陷入疯魔的夜行魔们，一时间也无法分辨他们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人。从外形上看，他们的的确确仍然还有人的形态。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身上少了很多作为人的特质，更多的像是一群发狂野兽，在那里疯狂撕咬着捕获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