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讯问,往往能往后想四五步。给你设计套路。
给了李海波足够的退路,甚至没有问那些案件,只问一个偷狗的案件,自然能放松他的警惕。
这个问题很容易想到,偷狗的人,基本上都是街边看到走失或者出门大小便的狗狗,然后想办法弄走。
这种情况,即便偷狗贼看到了狗主人,最多也只是知道狗主人长什么样子,不可能知道狗主人的身份什么的。而且,按道理来说,就算是偶然得知了,怎么会记得住?
白松之前就怀疑李海波干了很多年这个行当,毕竟他的小弟们都换了最起码一茬,而且现在还确定了两个“老员工”,这附近几个市这类事情,大概率是和他有关系的。
人潜意识的记忆是取消不掉的,李海波在那一瞬间,没有想到自己“不应该”知道这个事。他不应该认识老奶奶,但是他确实是认识,暴露了这个,就意味着很多事都有问题。
刑警a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他看着李海波的面色,就想到了具体是什么事。李海波似乎透露出了重要的犯罪线索!
不明觉厉...刑警a岁数也不小了,就静静地坐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已经波澜起伏!
而李海波心里,这简直是有些恐怖,他看着白松,感觉生无可恋。
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多年,自己总觉得还是很聪明的,一直警察也抓不到他,但是此刻智商被彻底地碾压。
“警...”李海波强行镇定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强行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静不下来。
他低下头,用铐在桌子上的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颈下,很快的那里就被自己掐紫了,这才冷静了下来。
“你那里的紫色是怎么回事?”白松指了指李海波的颈下那个位置。
“我不太舒服...自己掐的。”李海波用剧烈的疼痛感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但是他又突然很不能理解,白松眼瞎吗?这还问?这不明知故问吗?
就在几秒钟之前他刚刚自己把自己掐了一会儿,白松居然问?
因为这个疑惑,他看了眼白松,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发现根本不敢直视,连忙把头转开。
这时候他才看到了斜上方的摄像头。
讯问室的摄像头从上而下,一共有两个,但是还是有死角的。
比如说李海波刚刚的动作,摄像头就拍不到。如果一会儿把李海波押回监室,他身上多了一块青紫,管教肯定要问这个事。
虽然白松不怕,而且也有摄像头证明白松没碰他,可要是李海波想恶心一下他,也是能恶心到的。
比如说李海波说是白松刑讯逼供了,那肯定要把白松叫过来问一顿,还要彻底看一遍监控。
李海波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无力,这个警察也太热么细致了吧?这都额外问一句,就因为有备无患???
这样的对手,怎么打啊?
作为道上有一定名号、心狠手辣的李海波来说,他此刻心里居然有一种“倒霉在这个人手里也不冤”的感觉。
“这事,我跟你说清楚吧。”李海波想了想:“你说的那个案子,确实是和我有关,但不是我干的。你说的那个老太婆,她本身没啥罪过,但是她那个房子值钱,八年前就有人想花大价钱买下来。那地方,如果听政府规划,建个二层小楼,加上那个院子,那就是个下蛋的公鸡...额,母鸡!而且,她那个后面还要钓台,太值钱了。可惜,那个老太婆和她家爷们都不卖,打她那个房子主意的人很多...”
李海波娓娓道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老奶奶那个地方本身不值钱,赶上了城市化进程加快以及城市规划的政策,那个平房价格陡然上升。那时候老奶奶丈夫还没去世,儿子也在当地,倒是没人敢说什么。
后来,老爷爷去世了,这儿就隔三差五有人来问房子怎么卖。
本来老奶奶还有让政府规划一下的打算,但是老爷子去世,这个事就搁置了。再后来,就经常引发矛盾,H县有一些小混混们,动不动就来折腾一番。
但是儿子还在,这些人也不敢闹得太凶了。
后来,过了不久,不知道因为什么,孙子突然就丢了。
孙子一丢,这个家彻底就乱了。
老奶奶直接就不行了,差点心梗死了。
也不知道从那里传出来的风,说孙子就在附近的城市,于是儿子就一直在外地找,这一找就是八年。
在这八年的期间里,只有不离不弃的儿媳妇和大黄陪伴着老奶奶。
儿子看家庭分崩离析在即,在外面一直拼命找也拼命赚钱,后来媳妇再次怀孕,有了第二个孩子,这个家就好像有了一个锚,终于又稳定了一点。
八年的时间里,有很多人想趁机过来买这个房子,但是老奶奶死活不卖,而且,不仅如此,老奶奶对这个房子一点都没改动,让无数人眼馋。
如果这里改造成了二层小楼,那么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贵,如果要买也要花很多钱,觊觎的人就会少一些。但是一个平房,总让人感觉“只要我买到了,我就赚大了”。
但是老奶奶说:“孙子当初丢的时候,就在这个附近,如果这里拆了,万一以后孙子还记得一点家,往回跑,却找不到家了怎么办?”
所以这么多年来,房子一直没动,当初把老奶奶的孙子弄走的那些人,也一直没有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