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张角,肯定会派人先潜伏进邯郸,观察官军动向。在发现官军开拔之后,以轻骑回广平汇报,然后根据敌方行动,采取相应的策略进行反制。
这就是所谓的信息战。
不过广平在邯郸的东北面,属于华北平原,一路地势平坦,也没什么好埋伏的地方。反倒是西北面有太行山支脉,板山、武华山、黑龙山等数十余崇山峻岭,可惜卢植并没有走那个方向。
“二弟三弟四弟,你们看这平原多辽阔,天空景色多美。”刘备骑着高头大马,换上新发下来的皮甲铁胄,远看山河,显得意气风发。
陈暮抬头远眺,此时正是上午,朝阳东升,柔柔的阳关洒落在大地上,带给这世间无限的生机。
张飞叹道:“这么好的天色,可惜了没有一壶好酒。”
刘备大笑道:“三弟,待破了黄巾,平定了山河,我们兄弟再一起饮酒作乐,岂不美哉?”
关羽嘴唇微动,他本来想跟刘备说起陈暮贿赂军需官的事情,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说。倒不是他想打小报告,而是在他眼里,既然大家结拜为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暮干的这事儿在有道德观念的人眼里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秦汉时代,道德还未败坏,士人崇尚君子之风,游侠看重仁义豪气。
关羽是怕陈暮做的事情传出去,损害了刘备的名气,到时候让卢植心里不快,那就更加麻烦。
不过他想起自己答应四弟不跟大哥说,最终也只能一声长叹,沉默不语。
陈暮对刘备说道:“大哥,我看过舆图,广平、巨鹿、广宗三县互相之间相隔不过数十里,巨鹿又是张角老巢,只要张角不笨,必然以这三县为根基,防守得固若金汤。易阳曲梁斥章三县易得,广平巨鹿广宗三县怕是要打硬仗,咱们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刘备点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出发前我问过师君,他亦觉得巨鹿和广宗难攻,怕张角退守巨鹿和广宗,还在考虑要不要派轻骑绕道广平身后,截断张角撤退的道路,此事你怎么看?”
“我之前就已经这么想过,卢将军手里有大量骑兵,广平地区又多平原,适合骑兵驰骋,而且大军就在身后,不用担心补给问题。就算张角人多,想要吃掉一股在平原上的骑兵也不现实。所以这个方法肯定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一来切断张角后路,二来阻拦巨鹿援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卢将军肯定也会这么做。”
陈暮正说着,忽然感觉到大地在震动,转头一看,几里外的官道上扬起冲天的尘土,身后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刘备也回头望着这股大队骑兵,喃喃自语:“看来师君已经做好了计划。”
骑兵的主将是越骑校尉伍孚,别看是校尉不是将军,却是秩比二千石大员,北军中侯监领的高级将领,在他的带领下,骑兵部队超过了先锋军,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而去,似乎走了另外一条道路。
前锋军的主将屯骑司马孟震看着伍孚率众超过他,纳闷道:“伍校尉这是要抢俺的先锋军饭碗吗?”
别人摸不着头脑,刘备和陈暮却知道,他们是打算从北面绕过易阳县、广年县,来到广平县的后方,切断张角从广平县撤退到巨鹿县的通道。
“难怪张角后来是被围困死在广宗,而不是他经营多年的巨鹿老巢,原来是去巨鹿的通道被截断,迫不得已逃去了东面的广宗县。看来自己这只小蝴蝶扇动的翅膀并没有带来任何效应,历史的车轮依旧在以它正常的轨迹转动。”
看着骑兵远去的背影,陈暮心想。
“四弟真是料事如神。”
刘备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看向陈暮的目光再次变得不一样起来。
自己是从师君那里得到的消息,四弟却已经断定师君会这么做,这份机敏聪慧,当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