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时的人还是很注意名望气节,用这玩意儿,即便是曹操,估计都做不来这事。
随着屎尿混合物开始加热,气味顿时散发出来。
袁绍等人还在城外观望,阵阵东风呼啸,那难以忍受的恶臭很快就飘到了他的军中,扩散到了整个军队里。
所有袁军士兵一时间出现大规模骚乱,人们纷纷捂住口鼻,不断作呕。
“这......”
高台上袁绍的谋士和将领都看傻了。
打仗还有这么打的?
城头煮屎?
恶心人?
“明公,这......”
即便是素有谋略的刘惠,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辛评拍着手,痛心疾首道:“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怎么还有人会如此下作。”
许攸更是做呕状:“怎么今日刚好刮东风,这恶臭难忍,我都要吐了。”
“公孙瓒今日臭名远扬矣!”
荀谌鄙夷不已,浑然不知道,在城内干这事的是他远方堂侄。
“明公,要不然,今日还是不要攻城了吧。”
文丑高览等将领只觉得头皮发麻。
远远闻着还没什么,可他们作为前线大将,是要身先士卒,带领士兵们往城头上冲的。
要是被淋到,滚烫的粪便,不死也得脱层皮,比热油还可怕。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细菌战,也不知道金汁浇灌下去,可以让伤口发炎,细菌感染,难以愈合,需要用青霉素才能救治。
但哪怕是作为正常人,也完全不想被这玩意儿淋到。
袁绍心态有点崩,不过还是强忍着说道:“为大将者,怎么能如此懈怠,眼看城破在即,大家忍一忍,破城之后,生擒公孙瓒,我必将他泡在粪水里溺毙之。”
“明公,这......”
“好了,不要多说了,擂鼓,准备攻城。”
众将士还想说点什么,被袁绍强行打断,他可不是个什么爱惜士卒的人,反正又不是他上去泡粪。
权贵一声令下,遭殃的就是底层士兵,擂鼓轰鸣,各级军官们纷纷催促着士兵上前。
他们这边一动,城内的士兵们也开始动起来。毕竟靠两千士兵守城是不现实的事情,光敌人井阑上的弓箭手,就能压制着城头上的投粪手不敢冒头。
在将领的强令下,袁军士兵不得不忍受着可怕的生理压力,开始缓缓前进,打头的是依旧是常用冲车和木幔,然后是井阑车。
无数士兵扛着云梯和壕桥木板上阵,前日和昨日都是火攻,云梯与壕桥被焚毁殆尽,每次都要重新铺设。
“敌袭!”
随着城头上尖锐的呐喊声,浮阳城上也开始动起来。
两日惨烈的战争,不仅是袁绍军死伤惨重,青州军同样损失不小,光被井阑上弓手射死的士兵,就达数百人,加上城头攻防战中受伤和死亡的士兵,约有两三千的伤亡。
虽然相比于袁绍军接近上万的伤亡比起来要大占便宜,可青州军是在守城,而且人数较少,依旧有如此大的伤亡,可见战争的惨烈程度。
也没办法,城池太小,实在不利于防守。云梯一搭,矫健的袁军士兵数息之内就能爬上来,防不胜防。
最先开始的,便是双方的弓箭手。
城头上的青州军弓手纷纷将箭支在熬煮的金汁中浸泡,要不说这东西未伤敌,先伤己呢。还没开始打,很多弓箭手就已经阵阵呕吐,胆汁都快吐出来,根本无力射箭。
一时间城头上呕吐声连连,还好早上的时候臧霸不准全军将士吃饭,不然光城头上的呕吐物,都不知道有多少。
不过这东西熬煮之后,香飘十里,城外的袁军也不好受,一个个慢吞吞地往前,行进速度都比前两日慢得多,像是龟爬一样挪动,逼得督战队不得不斩杀了一些怯弱的士兵,这才开始前进。
“放箭!”
等到敌我双方达到箭矢距离,一声令下,弓箭手纷纷射出箭矢。
箭矢泡粪,也是古时常用的办法。
自从东汉耿恭发明毒箭之后,人们就发现用粪水泡过的箭矢杀伤敌人,伤口难以愈合,溃烂而死,因此攻防战中,常用此法。
双方箭矢如流星一样互相射去,城内城外,叮叮当当一片铁器碰撞声音。由于敌人以木幔在前,铁盾在后,弓箭杀伤不大,城墙上则有木板和城墙挡箭,利用女墙垛kǒu • shè箭,也不容易被击中,因此第一波弓箭双方都没起多大效果。
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弓箭也在发挥威力,偶有倒霉蛋被箭矢射中,不提尖锐的箭矢,单提上面滚烫的粪水,也够袁军士兵喝一壶的,一时间,城外哀嚎阵阵,搅乱了袁军攻城节奏。
反倒是袁军士兵很讲武德,箭矢上没涂毒,也没泡粪水,被射中也就是皮外伤,简单地包扎之后,依旧留有战斗力。
最终,无数袁军士兵磨磨蹭蹭,总归是硬着头皮来到了城下,开始铺设木板壕桥。
在这个阶段,双方依旧没有正面接触,还是弓手对垒。
但当过了壕沟,袁军开始铺设云梯的时候,冀州军的噩梦,终于开始了。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经历。
城头上的青州军,用葫芦做瓢,上面捆绑上木棍做杆,即便是城里人,应该也听说过,农村挑粪施肥,把粪便从粪池里舀出来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物体。
滚烫的金汁当头淋下去,而且还不是直接对着城外泼,是顺着云梯上往下浇,有一个云梯算一个,不断地往下倾倒。
袁军不能飞檐走壁,要想上城头,总归是得爬梯子。
所以当金汁顺着梯子倒下来的时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最先开始往城头冲的士兵们。
这批人属于刀盾手,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在爬梯子的时候,往往会左手盾举头顶,腰上别刀,右手攀爬,等上了城头再抽刀挥砍。
但我们要知道的是,那种全方位防御的大盾靠一只手是举不起来的,所以一般的刀盾手,几乎都是那种小圆盾,还是木制。
这种盾牌想要遮挡全身几乎不可能,金汁不要钱似地往下泼,稍微溅一点在脸上,就能将脸部烫熟,疼痛难忍。
而且你还得爬梯子,梯子上沾屎,对生理和心理都考验极大,那屎还滚烫的,你连摸一下都得起个泡。
一时间,云梯上的士兵纷纷被烫落,随着一瓢一瓢的粪便往外倾倒,城下也是污秽满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袁军的第一波攻势,几乎都起不了什么浪花,就被打退了。
“这.......”
看着金汁威力如此巨大,第一波进攻甚至连云梯都爬不上去,高台上的袁绍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这一招,委实下作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刘惠才说道:“明公,今日还是罢兵吧。将士们的士气,已经跌落谷底了。”
袁绍看过去,就看到他麾下所有士兵都是脸色惨白,不断作呕。
要知道这还只是第一波试探性进攻,三面城池,开始进攻的人不到两万,前锋有五六千人开始上城墙,然后金汁往下倾倒,伤亡上千人马,其余人就再也不敢往城墙下冲。
而后方还有六七万人压阵,准备下一波大举进攻。
结果在第一波试探性进攻当中,金汁的杀伤力过大,反而震慑到了他后方压阵的士兵,让所有人都呼吸困难,两股颤颤。
显然今日已经很难再打上去了。
“可恶。”
袁绍气急败坏道:“公孙瓒此般下作,与禽兽何异!”
“明公,退兵吧,我们的发石车马上就要做好了,浮阳城小,连轰几日,必能破城。”
荀谌也劝说道,作为有骨气的文人,他也受不了这玩意儿的气味。
“鸣金!”
袁绍无奈之下,只能下令撤兵。
昨日前日,被大火逼退,今日又被这金汁逼退,小小一座浮阳城池,竟是如此难以攻打。
不过投石车马上就要做好了,他倒要看看,公孙瓒还有什么底牌和他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