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门板传来连绵不断的震动一直蔓延到紧贴着房门的单薄身体上,这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激得他全身都在颤抖。
“夫人,请开下门好吗?”
门外是年轻人温和谦恭的嗓音,在磅礴的雨声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的意味。
齐仁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夫人,二爷请您去他的书房,有要事相商。”齐仁一下一下地很有规律地叩击着房门,声音放的越发轻柔,好像在诱哄着惊慌失措的猎物,“请夫人开下门。”
阮夭心慌慌地问:“刚才是谁在叫?”
女人的惨叫声过于凄厉,几乎连喉咙都要撕裂。
齐仁隔着门板说话也是朦朦胧胧的:“一只野猫蹿到厨房了,张妈最怕这些动物,不好意思吓到夫人了。”
遇到野猫,会吓成这样吗?
阮夭的原身按照设定并不在乎佣人们的喜恶,因此张妈怕猫这件事阮夭并不清楚。
阮夭直觉齐仁在骗他。
或者说,门外的人,真的是齐仁吗?
他咬了咬嘴唇先打发走门口的男人,“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你先回去吧。”
阮夭心乱如麻,现在只想弄清楚手机里的顾瑾和书房里遇到的“顾瑾”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同一张脸,一个是暴虐的能灼烧一切的烈阳,另一个却阴寒如暗夜里的冷月,光是和他对视都恍若掉进冰窖,全身都竖起恐惧的寒毛。
这个男人,是比顾瑾要更危险的生物。
“他,不是顾瑾……对吗?”阮夭声音滞涩地问道。
系统没有说话,屏幕上显现出一个硕大的绿勾。
不是顾瑾……那他会是谁呢?生着同一张脸,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夫人,二爷说您一定要来书房,不来的话,他会生气的。”齐仁居然还没有离开,坚持不懈地敲着房门。
明明应该是在劝解,话语里却隐隐有一些逼迫的意味。
瓢泼大雨掩盖了楼下大厅里一切的嘈杂。
齐仁是个唯命是从到有些懦弱的男人,从来不会这么不依不饶地强迫阮夭做什么事。
阮夭心里一时间想不出那个和顾瑾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是谁,心里烦乱的要死:“我知道了!”
他毕竟不能真的放任齐仁就这么站在他房门外敲一个晚上吧。
细白手指放在金属门把上,圆润金属球硌着阮夭的手心。
“夫人快点开门吧。”男人在门外似乎脸上还带笑。
门锁转动了半圈,在门外人看来是无知天真的小羊主动献上了鲜嫩可口的肉/体。
阮夭的动作突然停下了。
顾瑾在电话里的声音一圈一圈盘桓在他的脑海里:
“谁来都不要开门。”
“shā • rén犯就藏在这栋别墅里!”
阮夭打了个寒噤,松开了手。旋转了半圈的门把手重新归位。
他顾左右而言他催促着门口不知道是不是齐仁的男人,细弱的嗓音里不自觉地发着颤:“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你先走吧,有什么事我会电话上问二爷的。”
手机屏幕熄灭了又亮起来,阮夭从来没有手速这么快地打过字,称得上十指如飞。
快点回我快点回我。
阮夭抱着手机垂着眼睫在心里疯狂默念。
阮夭不知道,隔着一层门板,走廊上耐心宣布告罄的男人缓缓绽开了一个嗜血的微笑:“为什么就是不开门呢,夭夭。”
他放弃了扮演无趣古板的可怜小秘书,恢复了本身如蛇一般嘶哑低沉的嗓音:“就这么怕我?”
男人僵冷冰凉的手指握住了门把手,如叹息一般的低语透过门板传进阮夭的耳朵,逼得他全身惊起寒颤。
“你以为这扇门真的挡得住我吗?”
别说了别说了,阮夭捂住耳朵,死死用后背抵住了大门。他慌得不行,身子一直在抖,男人和他之间的距离就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好像随时可以突破进来。
“你很不乖。”
“不乖的孩子,是要受罚的哦。”
顾容铭正在一楼大厅,皱着眉处理刚才的突发状况。
身形臃肿的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抖得连水杯都拿不住,热水从杯口溅出来打湿了她的裙子,她也毫无反应。
女人年轻时应该也是个清秀的姑娘,只是被岁月摧残成了如今这副臃肿胖大的模样。积着细纹的眼睛里蘸着浑浊的灰霾,满眼无神地恐慌着。
“张妈不要怕,大家都在这里,你可以告诉二爷发生了什么事。”齐仁递给女人一块叠成小方块的手帕,他尽量温声细语地和女人说话。
张妈似乎是见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画面,瞳孔不自觉地放大着,一边只是机械地接过齐仁的手帕死死地攥在手里。
齐仁离得很近,甚至可以听见张妈牙齿打颤的声音。
“有鬼……鬼……”她嗫嚅着,脸上显出惶惶不安的样子。
顾容铭半闭着眼睛,看起来还是那副无悲无喜的玉菩萨样。
齐仁跟了他这么久,一眼就看出来顾容铭其实在隐隐地生气。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那么就只能是有胆大包天的人在背后里搞怪。是什么心怀不轨的家
伙敢到顾家头上动土。
齐仁越发耐心,他大学时辅修过心理学,对于开解张妈这样受到意外惊吓的人来说也算是有点经验。
“张妈没事的,我们现在都在这里,那个……家伙,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齐仁生了一张和脾气很相合的斯斯文文的白皙脸庞,眉眼弯弯的时候很能让人放下戒心。
张妈哆嗦了一会儿,总算淡定下来,颤颤巍巍道:“是……老爷……”
“我在窗外看到……老爷回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