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是假好心?”楚凌衣本来有点上翘的嘴角猛地拉平了。
他眸光阴沉地盯着阮夭,半晌没什么笑意地弯了弯眼睛:“我倒忘记了你可是阮家的大少爷。”
阮夭脚步一顿。
和楚凌衣纠缠的太久,他都要忘记了在这个世界里“阮夭”最痛恨的就是楚凌衣的身份。
阮夭的母亲早逝,阮父对他纵容无度,几乎是故意把他宠成了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而对于楚凌衣这个私生子,阮父却是严厉教导,不容出错。
这一切的导向其实很明显。
说明阮夭对于这个家来说才是真正的“外人”。
一切都是一个恶俗的鸠占鹊巢的故事,而他阮夭就是那只恶毒成性的斑鸠。
本来他可以继续醉生梦死的做他的阮家小少爷,但是楚凌衣的一切终于让他拥有了可怕的危机感。
如果不是楚凌衣,他不会知道阮父根本就不是真的疼爱自己。
如果不是楚凌衣,他就不用知道自己其实是在用骗来的身份过着挥霍无度的日子。
少年漆黑的眉目里流淌出一丝堪称是凛冽的笑意,他踮起一点脚后跟,让自己的视线与楚凌衣齐平,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泠泠如碎在地上的玉石:“你是不是以为我这几天允许你靠近我,我就会忘记你下贱的身份了。”
他很轻蔑地勾起淡粉的薄唇:“你永远也别想踩到我头上来,楚凌衣。”
漂亮的眼睛毫不畏惧地同楚凌衣冷峻的眉眼对视着,阮夭微启的唇瓣间露出一点雪白的牙:“所以,滚吧。”
少年傲慢又自大,偏偏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孱弱又可怜的意味,让人禁不住想看看云上的月亮掉到尘埃里,会是一番怎么的美景。
楚凌衣也笑了,被阮夭这样子拒绝,他居然语气还挺温和,唇角弯起的弧度却让人胆寒:
“阮夭,我有时候在想我当年是不是不应该救你。”
阮夭一怔,皱起眉毛:“你在说什么?”
楚凌衣眸光沉沉,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看不清楚想法,因此更让人害怕。
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孤零零地转身走了。
楚凌衣虽然很高,但是瘦得厉害,背过身去的影子像一柄被摧折的利剑。
阮夭张了张口,声音远没了刚才的嚣张:“统子,他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系统在意识海里一个劲地拍马屁:“宿主大人您的演技越发的炉火纯青了呢。”
阮夭摸了摸鼻尖,有点为难地叹了口气,颊边不自觉地露出两枚小小的肉窝窝:“做坏人真难啊,统子。”
系统说:“下次我们可以打报告调到善良炮灰部,那个部门也常年招不满人应该还挺欢迎我们的。”
阮夭泪流满面:“统子你真好。”
系统闪着小绿灯,很欢快地说:“为宿主大人付出一切是应该哒!”
楚凌衣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中途猛然想起来还有份资料没拿,他转了个弯来到教室,发现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居然坐着一个人。
来人人高马大,常年的运动锻炼出了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但是并不会夸张,身材仍旧维系着少年人应有的清瘦,左耳耳垂上还闪着一颗价值不菲的钻石。
他随意地坐在窗台上,两条大长腿懒散地垂在地上。
“你就是楚凌衣吗。”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林悬并没有要问的意思。
他只是有点讥笑似的看着在他面前显得格外瘦弱的楚凌衣:“原来就是你,我就说阮夭那个性子,怎么会由得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亲近。”
楚凌衣语气很平静:“所以,学长来找我是想做什么呢?”
林悬双手插着口袋,笑得吊儿郎当:“其实我对你们家这些脏事不感兴趣,但是谁让阮夭是我的男朋友呢。”
他重重地在“男朋友”三个字上落了音,自觉到一种找回场子的爽感,笑得也就更加肆意:“他看不惯的人,我这个做男友的还不是要稍微教训一下。”
“哦?”楚凌衣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筋肉男不爽也很久了,他冷笑了一声,“就凭你?只怕你这个男朋友的身份都是假的吧。”
林悬抱着胳膊嗤笑了一声:“你信不信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需要警告你一声,离阮夭远一点,他是我的。”
他一只脚踩在窗台上,姿势有如即将扑出咬断敌人喉咙的猎豹。
楚凌衣最见不得这种中二病晚期还自以为世界第一酷炫的所谓校霸,在楚凌衣的心里头脑的力量远胜于单纯的体力。
他还想再讽刺几句,但是转念之间他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于是他把那些更加挑战怒气值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我知道你喜欢阮夭。”楚凌衣慢吞吞地说,眼神冷静得犹如冰面,“但是他不喜欢你,不是吗?”
他在冒出问号的林悬面前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林悬冷笑了一声:“我说过我对你们阮家那些肮脏事不感兴趣。”
楚凌衣淡定地“哦”了一声,语气听起来似乎还有点遗憾:“那么阮夭的秘密,你也不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