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个变态shā • rén分尸是为了搜集和那幅画里的主角相似的部分?”男人本就苍白的脸上如今更是血色尽褪,越发像一尊霜雕雪砌的无心神像。窗边寥落的夕阳在男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寂寞的影子。
互相讨厌的两个男人还是头一次达成了勉强和谐的合作关系。要不是为了找到阮夭,这两人恨不得一辈子不要再见面。
“夜店的侍应生失去了他的左手。”
“男大学生被挖去了眼睛。”
“他想拼凑出一个现实里的画中美人。”
赵凛传来的照片非常高清,清晰得甚至可以看见被禁锢的美人浓黑睫羽上一颗惊惶的泪珠。
让人不自觉地想替他吻掉眼泪。用舌尖缓慢地舔舐他单薄的泛着一点软红色的眼皮,感受着少年人因为惶恐而不断颤动的,琥珀色的眼珠。
或许是因为没有在现场真正看到那副似乎自带魔力的怪画,商迟只是短暂地因为画中人和阮夭一模一样的五官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并没有如当时在场的警员们一般陷入久久的谵妄状态中不能自拔。
据说回去的时候,看守画作的警员精神突然错乱,陷入疯狂的男人一边哭一边死死贴着画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嘴里还胡言乱语着一些“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来看我”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因为久久得不到画中人的回应甚至暴怒地开始攻击同行的警员。
这幅画有问题。
有些画作因为内容太过压抑恐怖,长久凝视后会让人陷入精神错乱甚至自杀的传说商迟不是没有听说过。
早些年网络上流传的十大禁画每一幅后面几乎都背着或多或少的恐怖故事,但是没有一副是像这样光是看一眼就会逼人发疯的。
像是画中藏着刻毒的诅咒。
凡是觊觎神明的,全都该死。
到底是什么疯子才能画出这样偏执又癫狂的作品,又是为什么阮夭会长得画中美人一模一样,甚至连眼尾垂落的弧度都不差分毫。
“我已经让人去查明这副画的来源。”赵凛皱着眉,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地摩挲过黄花梨的画框,在画框的右下角发现一个古怪的标记。
像一朵颓败的鸢尾。
“画出这幅画的人现在已经无从考证,只知道最早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时候,是二十年前的香港苏富比拍卖行,一个姓顾的商人用五百万港币拍下了它。”
“那个时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的作品能拍卖出五百万天价应该是很大的新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只有一家三流报社出过一条报道,五年之后,那个顾姓商人就被害而死,这副画就此失去踪迹。”
赵凛伸出一只手盖住了画中美人栩栩如生的眼睛。
“他第二次出现,就是现在了。”
不知道那个疯子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副画,但是他shā • rén的动机一定和这副画背后的秘密脱不了干系。
商迟无意识地用指节敲打着桌面,这是他陷入思考时最习惯的小动作。
“搜查全城,看哪家店曾经有男性来购买过黑色长假发。”
男人精致如画的五官在越来越深重的暮色中恍若镀上了一层灿烂却没有温度的金边,深黑色眼珠里滚着一点锋利的寒芒。
“男性,身高一米八左右,身形偏瘦弱,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可能会时常自言自语说些常人听不懂的话。”
“这样的顾客,店主的映像一定会很深刻。”
“申请搜查令,犯人现在一定在下城区。”
……
“老……老大,你在家吗?”剃着莫西干头的精神小弟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反应估摸着自家老大应该还在睡觉。
本着尊敬老大,爱护老大的本分,下一秒小弟清了清嗓子:
“老大!!!!!!快开门!!!!”
停在楼道里的麻雀被这猛地一声吼吓得从栏杆上摔了下去,好半天才扑棱着翅膀歪歪扭扭地飞起来。
这里的老破小房子隔音非常差,这一声吼起码半条街的人都能听见,小弟反应极快地侧身一闪,一只镶着巨大水钻的拖鞋擦着耳朵飞过去砸到了墙上。
徐野还没有开门,邻居已经怒不可遏地扯开了嗓子:“大清早的吵老娘睡觉你他妈要死啊!”
小弟赔着笑嘿嘿了两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紧闭的大门终于“砰”地一声被拉开了,小弟本来还笑嘻嘻的脸上瞬间露出了见了鬼似的表情。
“老大你你你……”
徐野凶名在外,就算是在鱼龙混杂的下城区也称得上是要人人避让的煞星,从来没有人因为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就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然而此刻,少年英俊凶戾的脸上正映着好几个七零八落的浅粉色的猫猫梅花印,不知道这只恃宠而骄的小猫用了多大的力气,就算是在黑皮上都显眼的厉害。
可恶,谁家的小猫咪脾气这么坏。
必须要好好抓起来教育一下。
然而小弟怂兮兮地只敢在心里偷偷云吸猫,表面上还要维护老大的面子,结结巴巴地开口打招呼:“老大你怎么被猫给挠了?”
徐野:“……”
小弟顶着自家老大要shā • rén的视线冷汗涔涔目光游离:“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可以滚了。”
顶着翘得乱七八糟头发的少年臭着脸接过贤惠小弟马不停蹄送来的冻干和猫条,面无表情地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