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自请为奴……”
听得巧姐儿此言,容钰依然气定神闲。
倒是把吴嬷嬷吓得不轻,她呆立了一会儿,眼中翻涌着震惊、难以置信、痛心等情绪。
巧姐儿的这句“自请为奴”后头,跟了句“陪小姐出阁”……
这句话并不难懂……
最后,吴嬷嬷失望地看向巧姐儿。
这些年,她因为乐娘吃了多少苦头,更不必提,秀姐儿也因乐娘的私心而死!
目睹了这一切的巧姐儿,尤不警醒,眼热富贵、自甘下贱,意图与人为妾!
因巧姐儿采荷花搭讪大少爷一事,小姐把巧姐儿发落去庄子里。
她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便有那般龌蹉、不堪的心思……
便自欺欺人地想着,巧姐儿是不懂规矩的乡户女孩儿,说了不恰当的话。
在庄子里的这几个月,无论劳作还是休憩、吃饭还是就寝,她都把巧姐儿带在身边。
为了挣钱养家,为了争一口气,这些年来她陪女儿们的时间太少了。
失去秀姐儿后,她便把所有的母爱、所有的亏欠都弥补到巧姐儿身上。
甚至为了巧姐儿的婚事,今日不惜厚颜向小姐求情……
可巧姐儿,又何尝体谅过她的难处和苦心?!
竟把主意打到了小姐头上!
养出这样的女儿,她再也没有脸面见小姐了!
吴嬷嬷回过神来,不待容钰开口,满面羞惭地拽起巧姐儿告退:“小姐,叨扰您了,庄子路远……”
“再过几个月,奴才托人送几篓头茬的果子来,给您尝尝鲜……”
看吴嬷嬷的神色,容钰便知晓了她此时的心情。
在坚持道义和偏帮女儿之间,吴嬷嬷选择了前者。
尽管道义人人都懂,可在至亲和道义之间抉择,绝非易事……
容钰因巧姐儿的妄心而生出的恼怒也逐渐平复:曾陪伴她数年的嬷嬷,不是个糊涂的浅薄妇人!
她看重的是吴嬷嬷,实在不必因为区区一个巧姐儿而动怒……
实际上,她也不是很明白,适才的恼怒因何而起。
磨了十年性子,如今的她即便看到六皇子尚且不会无端动怒……
可眼下她没有功夫细想……
因为,这会儿巧姐儿正卖力地试图从吴嬷嬷手里挣脱,边咋咋呼呼地冲她嚷道:“小姐,小姐,您就收了奴才吧!”
吴嬷嬷也动了怒,她单手捉住巧姐儿的手臂,举起另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巧姐儿背上,斥道:“猪油蒙心的混账东西,闭嘴!”
“你要活活气死我吗?!”
巧姐儿却充耳不闻,借机挣脱吴嬷嬷的手,扑到容钰腿边跪下,如魔怔般不依不饶地说着:“小姐,求您收了奴才!”
“奴才一定尽心侍奉您……”
屋子里的动静有些大,宝珠走到门口,担忧地扬声问了句:“小姐?”
容钰吩咐了一句“无事”,又用眼神示意吴嬷嬷少安毋躁,这才不紧不慢地对巧姐儿道:“只有做奴才的奋发向上、脱离奴籍的道理,如你这般,有幸生为良家女,且父母双全,却哭着喊着自请为奴,实在是桩稀罕事……”
她冷冷地看着巧姐儿:“何况,想做我的丫鬟并不容易……”
“宝珠的绣活儿、厨艺都极好,且心细如发,宝瓶处变不惊、应对机敏,宝壶吃苦耐劳、静默隐忍,果儿质朴爽朗、身强体壮……”
“你大概还记得宝镜,她样貌不错,心思玲珑,却也当不好我身边的差……”
“和她们相比,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我留下你呢?”
巧姐儿怔了怔。
人和人之间,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