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裴楠刚恢复意识就听到一片吵嚷声,吵得他头痛欲裂,他下意识伸手扶额,却摸到了一片濡湿。
他睁开眼一看,一手血。
操,难怪头那么疼!
“光天化日,怎么能抢人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还不起,就拿小的抵,这白纸黑字写着,按了手印画了押,我们就只认这个!要么拿钱,要么拿人,今天必须还清了!”
“都说了会想办法了,你要把他打死了,他们还怎么还?!”
殷裴楠抬眼望去,前面,几个穿着古代短褐的村民围着三个彪形大汉,正在争论着什么。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头又一阵刺痛,脑袋里忽然莫名出现了一大片纷乱的画面和记忆。
男人的打骂、女人的哭声和怀抱、少女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小男孩哭着喊他“阿兄”……
大量的信息袭来,殷裴楠差点没昏过去。
“阿楠,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又关切地在他耳边问着。
殷裴楠缓了缓,足足一分钟才缓过神来。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脑袋里刚刚接收了一大段别人的记忆,一个也叫做“殷裴楠”的古代男子的记忆。
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短褐,顾不得头疼,急忙伸出左手胳膊,把袖子捞起来。
小臂上面并没有以前战斗时留下的那条十公分长的伤疤,而手掌心上全是厚厚的茧。显然,这并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再结合眼前全是古代人打扮的情景,殷裴楠觉得,他可能是穿越了,穿到了跟自己同名同姓的“殷裴楠”的身体里。
他抬头看向上方搂着他的妇人,是“殷裴楠”的阿娘,赵秀娥。
看着原身的阿娘,殷裴楠有些愣怔,跟他妈妈好像啊。想到自己妈妈,殷裴楠有些难过,他妈妈已经过世了。
“阿楠,你没事吧?别吓阿娘啊。”赵秀娥眼泪哗哗流,伸着的手都不敢碰儿子头上的伤口,只能安慰他:“我让人去叫大夫了,一会儿就好了啊,你坚持一下。”
殷裴楠头晕得很,可他看不得这么像妈妈的人哭,他安慰道:“……我没事。”
有事的是现在的境况。
如果真是穿越了,那现在面临的情况可就糟糕透了。
记忆里,这具身体也叫“殷裴楠”,现年十八岁,有一母一妹一弟。在那记忆中,“殷裴楠”跟自己原本的身体长得有八|九分相像。
这身体的父亲是个酒鬼加赌徒,在五年前喝醉酒不小心掉下河里淹死了,可他生前欠了赌坊近百两银子,留下一屁股债。
这五年,原身他们孤儿寡母累死累活地干活,再加东凑西借陆续还了四十两银子,可还有六十两银子再也凑不出来了。
今天,赌坊的人来追债,就是前面那三个彪形大汉,说是得了赌坊老板的命令,今年无论如何要把债全收齐。
原身家里穷得响叮当,当然拿不出六十两那么多钱,赌坊的人便要把他弟弟妹妹抓去卖了抵债。
“殷裴楠”从小被赌鬼父亲打大的,生性胆小,说好听点是老实,难听点就是懦弱。可看到赌坊的人抢弟弟妹妹去卖,他不知怎地忽地就生出了胆子,他抄起一把柴刀就冲着那些人砍,要救弟弟妹妹。
可这三个彪形大汉可是赌坊专门养着的打手,哪里是他能对付得了的,没几下他就被那几个人制服,一脚踹倒了。
他倒下去的时候面朝地,脑袋正好磕到了石头上,顿时流了一脑门的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