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我动作太猛,躲过那一箭的她身子竟未站稳,差点跌倒。我下意识伸手去扶她,同时她盖着的喜帕也落在了地上。我一愣,随即捏着她手臂愤怒道:
“你是谁?!苏域呢!”
“我……”那个陌生的女子吓得有些结巴,让我大为恼怒。
“阿纵!”一个熟悉的称呼在我身后唤道我。
我松开那女子的手臂,缓缓转过身,四周一片混乱,我却一眼就从人群中看见了只身奋战的她。那张一年多未见的脸,带着我最熟悉的笑,隔着人群,我清晰地看见了她目光里布满了我见过而未曾注意过的深情。
我记起在路上时,纵七对我说,师兄这次你叛了慕容白去找师叔——带给师叔的是她等了许久的希望。倘若你不能给她想要的,请你别再伤害她了。师叔…很苦,世上除了她这般爱你便再无二人了。
我呼出一口浊气,穿过人群,快步向她走去,在她身前站定,轻声道:
“我以为你要成婚了。”
她笑:
“我已为人妇,怎可再嫁?”
打斗愈演愈烈,我皱眉看了看混乱的场景又看着杀气腾腾的她,然后道:
“站到我身后来,这次,换我来护你。”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向我走来,我亦等着她,可遗憾的是我还未等到她来到我身边,身子便一歪,骤然倒地,吐出一滩血来。苏域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接住我:
“阿纵!”
我想说什么,连日奔波,虚弱的身子终于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我是被谈话声吵醒的,见我醒来苏域立马来到我身边,将我扶起靠在床头。我看了下周边的环境,应该是在客栈里。我问道:
“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苏域倒了杯水,递给我,道:
“你已然昏睡了两日了,现下已是黄昏了。天快黑了。”
我看了眼在桌旁靠着,笑盈盈地看着我与苏域的纵七,问道她:
“交代你的事呢?”
她愣了一下,有些悻悻然道:
“师兄……”
我叹口气,瞧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大约是忘了,只好认命道:
“说说吧。”
纵七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域,见后者神色如常才小心开口道:
“那日在清云山庄…官府的人绞杀了不少的江湖门人。逃出去的…都十分憎恨…鬼谷。”
我皱眉:
“关鬼谷什么事?那日我鬼谷门人又不在……”
“不知是何人所谣,说那日领兵的是秦王君——鬼谷大弟子。”纵七道。
我呼吸一凝,纵七说的不知何人所谣,我心里已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名来。但我不愿意相信,早些时候我曾发现慕容白与某些江湖门派关系不浅,而今想来,原来她早已谋划好要将门派重新洗牌。我能理解她,因为在这乱世中,有的门派确实发展的太猛,威胁了王权。但我不能接受,我无法接受她做有危害于鬼谷山的事。我是喜欢她不错,可如果喜欢她的代价是让鬼谷山处于众矢之的的话——那我情愿不再喜欢她。
苏域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跟我走吧。”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她低下眉眼,语气是难得的柔软:
“我没有办法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什…什么?”我心跳地怦怦响,直觉告诉我,她开口要说出的,是我永远也不能承受的。
纵七不知何时已然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与苏域两个人。她沉默了一下,又继续道:
“我看见你在我眼前倒下,我什么都做不了。”她抬眼看着我,“我不求你能记起往事,跟我走吧,离开这里。”
跟苏域走,从此世上便再无纵横与苏域。我便不会处在那场阴谋里,穷其一生去追逐那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的人儿,那样的话,想必此生我会过得很快乐了。没有爱,没有恨。也许经年之后,当我再回首往事时,那个我曾深爱的人已然模糊了容貌。
她是那么好看,可在岁月里,终有一天我将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