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还颇有些讨好。
啧…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她指节轻动,悠闲的翻过一页,头都没抬一下。
我:“……”
这是在无视我吗?
我腆着张老脸上前了几步,对她轻声道:
“地上凉,起来吧。”
说着就欲伸手去扶她,她头并未抬起,却侧身躲过了我伸过去的手。
我:“……”
这定是在无视我了。
“呃…”我思前想后了半天,不知道自打她醒来后我又怎么惹着了这姑奶奶了,但我想对待媳妇儿不要脸一点也是可以的。于是我只好道:
“我错了。”
她又是翻过了一页书,依旧是没理我。
逼得没办法我只好一屁股坐在她身旁,耍无赖道:
“唉,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么?你怎么罚我都行。”
还是不理我。
我赌气道:
“要不我让你压三天罢了。”
天见我怜,我说这话真的只是客气一下,谁知这女人头都没抬一下,听了我的话后微颔首,赞同道:
“甚好。”
我:“……”
我肾不好!
得,就这么着,我被她连压了三天。别问我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我早晨起床去上朝时差点直不起腰来。
三日后慕容宇搬师回朝,生擒了单振林。念在单寒飞与楚和亲的份上,我先将单振林关入天牢,秋后处斩。至于单振林的军队我则是一一收编,发至边疆,而与单振林有关的一干官员全部撤职。此次谋反因对策及时,未对大秦根基造成影响。但自我代理上朝后,进行的一系列官员升迁,则是秦开国以来最大一次的清洗。近半数官员受牵连,贬的贬,杀的杀,我未有客气过。
而这也为我日后与整个朝堂对峙埋下伏笔。
单振林谋反一事半月后齐王慕容宇请辞,欲游历四方。在我极力挽留之后,他得了个闲职,带着妻儿去了江南一带,说是年末归。
清理朝堂一事归于平静,经邳森确诊慕容白寒疾已愈一事之后,我将政权归于慕容白。归朝之后,因朝中官员缺乏,慕容白大赦天下,特开科举考试,共召三十二名大小官员。
秦王白八年十月初一
因着这日是我生辰,慕容白那黑心肝女人起了个大早,却未去上朝,坐在床榻边,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静静地瞧着我。而当我醒来时,见她这般模样,吓得双眼一翻,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就那么过去了。
呸呸呸呸…生辰里呢,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做甚?”我嗫嚅道。
前段时间被她压怕了,她现下这般瞧着我,当真是让我有些许惶恐。
兴许是我这无良样让她龙颜大悦,她竟是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我心突突地猛跳了几下。心里暗啐了自己一口:大清早的能不能淡定点!
“早上好。”她浅笑道。
“好…”
“今日怎地不早朝了?”我询问道。
她笑着道:
“今日你逢生,我自是要陪你的。”
没想到这冷冰冰硬邦邦的女人还挺有情调的,听了她这话我顿时心里像吃了蜜一般,但面上仍是一副淡定样:
“不打紧么?”
“不打紧。”她淡淡道,“起来罢。”
“好…”
起床后,她破天荒的亲自给我梳了头,惊得我一颗小心脏跳得老快了。吃过饭,二人在长生殿后面的院子散了会步,气氛颇为融洽地聊了聊天,我寻思着这女人过了这么久,应当是不介意那日我离开王宫了。话说回来,她介意又怎地?我又没做错什么事的,那是我师叔,苏域…
晚些时候清言来了长生殿给我与慕容白请安,我考了考他这段时日里功课,末了送走清言后,我对身旁的人说道:
“清言的资质当真是十分好的。”才九岁多的年纪,能学会我教的东西也是相当不错的了。当然,也是我这师父当的好。
“是么?”她淡淡道,语气没什么起伏,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当她是无趣了,正欲开口提议回去了,却听见她问道我:
“喜欢孩子吗?”
“什么?”
她侧过头来,面容陷在阳光里,我看不清她的表情,语气没什么变化:
“我说,你喜欢孩子吗?”
我这回是听清了,但并没有急着回答她。我沉默了一下,虽是在脑里斗转了千回,但语调仍保持着一丝轻快,只是声音带着几分暗哑。但我想她是听不出来我情绪的变化的,如若不然,她定不会在日后那般待我。
我道:
“挺想和你能有个孩子的,”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落在远处,轻声道,“但我知道不可能。”
慕容白,我喜欢你,是不是剥夺了你作为母亲的权利?
“是么……”她喃喃道。
“想有个女儿,”我转过头看着她,笑容温和,“她性子随你,这般的话,我定好生教导她。”
她淡淡地笑了笑,细细的眉颇为愉悦地弯起:
“怎么教导?”
“教她享乐人生,知足常乐。”我牵起她的手,道。
“嗯?”她顿了顿,“不教她识文断字么?”
我摇了摇头。
我并不想我的孩子太聪慧,若她不识文,不出众,那么她定能平安的活在这世上了。
一世长安。
只是慕容白,你能懂吗?
她盯盯地瞧着我许久,半晌,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生辰这日平平淡淡的就那么过去了,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不再是两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是因为慕容白的心思越藏越深…总之,我与她之间,自从两个月前王宫一别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宽,相信她也能感觉的到,但我们两人却都没有对此做出挽救。
我猜不到她想要做什么,若是往日,我想我定会为她在深夜里辗转反侧。而今,我却是抱着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来看待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在我心里,比起去思考慕容白的心,更重要的是——苏域。
我很想苏域。但却并不是那种情人之间的想念,那日纵七对我说的话折磨了我很久。而我向苏域求证时,她却否认了。我知道苏域是个骄傲的人,所以我不想当着她面拆穿她的伪装。
可我心疼她。
纵七说的是真的,我一直都知道,但我没办法去想,去做。经年以前的我,也许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过苏域,可命运的不公让我俩分离,而今,我心里的每一寸都写满了“慕容白”这三个字,苏域她知道,所以她否认了我与她的过往。
我了解她,所以心疼她。
我与苏域的感情在很长的一段时日里我认真地思考过,我想我不爱她,这是肯定的。但苏域比慕容白重要,这是无可否认的。毫无保留的说,如果有一天苏域与慕容白我只能救一个,我一定会选择苏域生,然后陪慕容白死。
苏域是我的底线,谁也不能伤害她,包括慕容白。
这便是我的答案了。
我依然爱着慕容白,直到我的心口再也划不下伤口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