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看着囚犯煞白而冒着冷汗的脸,他笑得十分爽朗:“放心,你不会死,你可是我要送人的大礼,怎么会死?但现下…你要学会听话。”
说着他便侧过身接过身后的待者递来的包着一种不可知的粉末的手帕,然后一点一点均匀地抹囚犯的伤口上,强烈的疼痛加上多日的囚禁,终于让这个可怜的囚犯昏了过去。
但来人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手上的动作,终于,在完成了他作品的最后一个步骤后他满意地往后微微退了一小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被锁住的男人。
半晌,他才喃喃自语道:“噢,当真是完美。”
这么完美的礼物送给慕容白,想必她定是会很喜欢的。
慕容白,我的王。
你不是想要保护好你的爱吗?那就看着吧,看着你用你的爱如何去守护你的爱人。
看着爱你的人如何被你的爱逼到绝路上。
噢,瞧着吧。
你在意的,我都要毁掉;你拥有的,我都要夺走——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现下终于开始要归还于我了。
慕容白,游戏开始了。
秦王宫长生殿
当我从梦中醒来时,枕边已是一片冰凉。伸手探了探昨日里与她温存过的地方,她睡过的位置早已散走了炙热的体温,在这初冬里,有的,便只有寒冷。
半晌,我轻笑了一声,真是搞不懂自己在大清早里做这个动作有什么意义,果真是岁数越大越矫情吗?又没什么用。
我哈出一口白气,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我想我这身子是越发的虚了,才初冬里我就已然冻的不行了,往后可怎么办?明明裹着厚厚的被子我却还在打着冷颤,冬日里本应是囤肉的季节,结果我却因天气凉,胃口不好的缘故生生减起了肥来。
唉,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那日过后,我又有很久没见过慕容白了。
听木二说好像是出宫去了,他告诉我这话时我正躺在靠椅上在小院里晒着太阳,听完他的话后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地应了声就当是知晓了,结果这可让汇报完的木二赖在我眼前不走了,他冒着大不违,上上下下有些奇怪地打量了我一番。
我知道他奇怪些个什么,无非是我对慕容白这般冷淡的态度罢了,平日里向来追着他问慕容白的消息的我,如今却是这般不为所动,他奇怪也是正常。
但他怎知我已不同往日。
木二说,陛下,您还是搬回主殿去吧,您同王上置了这么长时间的气,也该消了,可莫让后宫的那些个公子们讨了便宜去,这寒冬腊月的,您都瘦了不少。瞧您这脸白的,诶……
正巧纵七十一从门外进来,听见了他这话顿时一张脸拉得老长:“你瞎说个甚?陛下在这住的好好的,要你管东管西的!”
木二气的涨红了脸,指着七十一就道:“木三你…你!”
眼看着两个人差不多就要打起来了,我终于听不下去了。
“好了。”我打断他们的争吵,“吵什么吵?诶算了算了,木三你少欺负木二。”
纵七十一暗地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面上却是十分恭敬:“陛下见笑了。”
我对木二道:“你先下去吧。”
“嗨。”木二看了眼七十一,愤愤然的退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我与七十一,我斜靠在椅子上,搭着腿随意道:“怎么样了?”
七十一席地而坐,随手拿起桌上的香蕉剥开就吃,并道:“你眼光不错,这才几月,郑浩便在朝中颇具影响力,另外两人也依着你吩咐在慢慢按计划行事。丞相那边没起什么疑心,你放宽心便是。”
我笑着点了点头。
七十一吃完一根香蕉,又拿起一根,很随意地问道我:“说起来你现下不应该操心该怎么争宠吗?”他啧啧了两声,摸着下巴,面上神情颇为猥琐,“一次就纳七名公子,师兄,嫂子应当算是豪杰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
他又道:“话说回来,你搬到侧殿里来也不给嫂子吱个声,天天躲在这里暗自伤神给谁看啊!”
“……闭嘴!”
“师兄你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么?”他安静了一下后又两眼冒着星光不怀好意道。
“……”
“师兄,你是不是惹嫂子生气了啊?怎么多日也不见嫂子来临幸你啊?你可别欲求不满,转而对我下手啊!”
我拼了半天的命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滚——出——去!”
把七十一从房里赶出去后,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不过经他这么一闹,我本来郁郁寡欢的心情总归是好了点。
这小子,安慰我的方法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罢了罢了,我懒得理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时间调到年末,年关将近,王都内一片喜气洋洋。
素来威严的王宫也沾上几分喜气,无论是主子还是宫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笑。
除了我。
原因么?自然是因为我与慕容白的冷战依旧未停歇。
自打她纳了后宫后,我与她见面的次数便屈指可数,起初她还隔个三两天的不经意路过侧殿,到了后来便是七八天,往后便再也未见过她了。
对此我表示十分淡定,看见她了就跟没看见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她的冷漠,她的无视,我早就习以为常了,由最开始的难受到麻木再到现下的无感,怎么熬过来的,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对她算是不抱什么希望了,我是真的爱过她的,或者说现在我都还是爱着她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恨纠葛不都得有一个最美好的结局,人世间的很多故事都是由“阴差阳错”四个字收尾的。
我与她也是如此。
阴差阳错,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什么都好,只是不够爱我,我什么都不好,只是太爱她了。
并不是以此想要渴求着想要得到谁的怜悯,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慢慢地习惯了,习惯了她不在我身边的日子。
人本就是孤独的,师父说每个人都是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又赤裸裸地离开的,没有谁会与谁一直到老。
都是如此。
…我也是如此。
慕容白呐,她很好,但我想她这种女人大概是自小什么都有,所以她便什么都不在乎。
不必在乎我的爱,因为对她来说或许是有些廉价的。
我不想看见她,所以除夕夜里她差人过来传我一同前去享用团圆饭,参加王室的聚会时,被我一口就回绝了。
当时来传话的李德全纠结着一张脸,面带苦色:“陛下,这……”
我手里拿着本书,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书桌前,昏黄的灯光下我木着一张脸,屋里的炉火通明,温暖如春,我心却似寒冬,一夜冰封。
“想必也不差我一个,我乏了。”我淡淡道,“就不送公公了,慢走。”
李德全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退了出去。
我继续看着手里的书,仿佛所有的心思都聚到这上面去了,这般认真,倒也少见。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那时是有多失神…
合家欢乐?我一个过了时,不成气候的王君去凑什么热闹?下了旨羞辱了我还不够,还要当面来羞辱我,告诉我我的妻子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吗?
纵然说得这般洒脱,但在心底我还是隐约希望慕容白能来找我。
我就是贱,对着她时,便是一把贱骨头。
我还想着,若是她能来,那我便依着她了。
反正也让了她那么多回,多一次少一次又怎么样呢?
可她没有来。
我等了她一夜,她都没有来,殿外断断续续,来来回回走过七十六人,却没有一个脚步声属于她,等到第二日天大亮,宫人们进屋来请安时我才发现除夕夜已然过了。
新的一年来了,鬼谷纵横,你该死心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