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冷地点头走了。
我见苏域走远了,一马就跳起来冲到七十一房里,拿了把菜刀架在七十一脖子上,对他恶狠狠道:
“把私房钱全交出来!”
七十一面色惊恐道:
“我没私房钱!”
我啐了他一口:
“我明明瞧见你藏在床底下的!拿来!”
七十一嚎了半天后最后终于哭着将他私房钱交了出来,我拿着他的钱,心里放松了些。苏域说要上街,那必定是会让我肉疼的,但不去必定会浑身都疼。在性命攸关和打劫七十一之间,我果断地选择打劫七十一。
拿了七十一的钱,换了衣服,刚走到门口,便听见苏域说道:
“当真是可惜。”
我一愣,心说可惜什么可惜,反正又不是我的钱!
我走出门,对苏域道:
“可惜什么可惜?”
又道:
“你杵在这干什么?”
见苏域没动,我定眼看去,这才发现她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王袍的女人,太久没见到她,我竟有些陌生了起来。
我走上前,对慕容白道:
“你怎么过来了?”
她却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着我,道:
“你要出宫?”
我“嗯”了一声,又笑了笑:
“陪师叔上街玩去。”
苏域在一旁高冷地哼了哼声。
闻言,慕容白一愣,眼睛里是我看不清的情绪,她脸上冰冷而冷漠,淡淡道:
“你不知今日是何日么?”
“何日?”我怔了怔,心说我天天呆在这清雅轩淡泊名利的,怎么会知道今夕何夕。但我还是侧过头问道苏域,“今什么日子?”
苏域吹了口指甲,随意道:
“好像是七月初七来着。”
我回头对慕容白道:
“今日是七月初七。”
她盯着我,一字一顿道:
“所以你还是要陪她么?”
我心说这女人真是奇怪,问我这问题干什么。
点点头,道:
“有什么不对吗?”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见她不说话,于是对苏域道:
“走吧。”
苏域斜了我一眼,然后施施然迈着步走了,我跟上前去,走了两步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七月初七?乞巧节!
我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为什么今日慕容白会来找我了,当然,我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懂得她绝不是来找我上街游玩的,应该是今日有晚宴需要我出席才对。想到这儿我回过头对还站在那里的慕容白道:
“如果是有宴会那你随便带个人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会去。
她没有转身也未应声,不知道她听没听见。
一路和苏域说说笑笑出了宫,她似乎很开心我能陪她的样子,后来我一想,觉得自己太高估了自己。她之所以那么开心八成是因为能花我的钱买东西……我忽然就觉得肉疼,不对…替七十一肉疼。不过我看七十一整日对苏域那副奴才样,我想他定是会乐意我用他私房钱给苏域买物什的。想到这儿我顿时就从那阵子打劫七十一里的愧疚感里脱离了出来。
苏域一路走一路买,十足的阔夫人样。而我则负责面带微笑地掏钱以及对苏域买的每一个东西发出违心的赞叹,诸如“哇!你眼光真棒!”“天啊!这东西配你简直太完美了!”“苏美人,你真是我见过最美的美人!”之类的。
当然,拎东西这种事自然也落在了我身上。
到后来苏域终于逛累了,她寻了间酒楼然后拎着我就进去开了间十分让我肉疼的雅间,再点了一堆菜……在等菜的时候里,她忽然问道我:
“难受么?”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银两,点点头:
“很难受。”
“……”她翻了个白眼给我,没好气道,“我是问你见到慕容白难受吗?”
我摇摇头:
“不会。”
苏域一脸的不信任,我沉默了一下,道:
“比起以前的难受…这个算不得什么。”
以前那可不叫难受,那叫疼,疼得骨子里都打颤的那种。
苏域点点头,倒了杯茶对我道:
“诶你说慕容家的女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狠,谁让你喜欢上慕容白的。”
我苦着脸看着她不说话,心说这喜欢上谁是我能决定的了的吗?
她又继续道:
“不过慕容司音比她姐好多了。”
我愣了一下,已然好久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自琳琅离开后,那个盛气凌人的长公主便再也不见了,剩下的,是那个寻遍天下每一个角落,还信着琳琅活着的慕容司音。
我想起她那时说的话。她说:秦国长公主已与陈和亲,我现下只是慕容司音。
我很羡慕琳琅,某种意义上讲,她还是等到了慕容司音。比起我,她好得太多,慕容司音肯在哪怕琳琅已有可能死去后放弃长公主的一切,去踏遍千山万雪,只为寻得她,与她从头来过。而慕容白…天下对她说太重要了,她的身后是一个赖以她生存的国家,我无法要求她去放下一切,也无法做到毫无怨言地任她来利用…她从来没有爱过我,她亲口告诉我,那是我梦魇的源头,多少个夜里我被惊醒,忆起往昔…我多恨她是王。
苏域轻拍着桌面,忽然哼起了小曲来。
我顿了顿,问道她:
“说起来,你有见过琳琅吗?”
“琳琅?”她重复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自那以后便再也未见过了。也不知她是生是死……”
我没说话。
她叹口气:
“慕容司音还在寻她,寻了很久很久了…如果琳琅真的知道……那她也会安息的。”
我摇头:
“如果琳琅死了,她见到这样的慕容司音是不会安息的……”
苏域沉默了下去。
过了一会,菜上来了,我对苏域道:
“莫想了,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