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当真觉得别扭,那就同六年前一样,叫我‘先生’吧。”
回到最开始,当作什么都没变过。
李毅沉默了一下,道:
“先生……”
我才笑了。
李毅继续道:
“先生住此处恐有不妥,不如且随……”
“不了,”我笑着看了看方圆不及十丈的营帐,“我很喜欢。”
以前住的地方那么宽,不到头来还是我一人么?现下窄一点,兴许就不会孤单了。
“可是……”李毅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道:
“我初来乍到,有些事不懂,还望你多担待点。营中的规矩……”
李毅点点头,对我道:
“先生放心。现下暂无战事,营中每日早晚各操练两个时辰,逢初一、十五便是休沐,登记后可归家,当到了日子时回营便可。军中禁酒禁赌……”
我听着李毅的话,不时点点头。等李白毅交代完,天色已然晚了。李毅与我告别后便回了自已的营帐中,而心累不己的我也早早洗漱好后上床休息了。
鬼谷山通天峰
“你说……他们和离了?”柳如风皱着眉问道横一。
横一点点头:
“七十一传来的消息。”
柳如风皱着眉,道:
“所以现下已然从军了?”
“是的。”横一道,“自师兄……叛出鬼谷山后他……”
顿了顿:
“现下化名谷从南。”
“谷从南?”柳如风笑,“还不是当年我替他取的名。”
横一沉默了一下,忽地跪下了身去:
“掌门!横一恳求掌门让师兄……”
柳如风抬手制止住了他要说的话,问:
“去过思过崖吗?”
横一怔了怔:
“没有,那是门中禁地,弟子未曾去过。”
柳如风从窗外看去,天边的云近在咫尺,他想起了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论起来,其实我并不是当年能当上鬼谷子的最佳人选。”
横一没说话。柳如风继续道:
“昔年鬼谷子为纵术,门下只收了三名嫡传弟子…我排行第二。想知道另外两人是谁么?”
横一摇头。
“我师兄是已然过逝的楚王项燕,师弟……是轩逸。”
横一诧异地抬头看着柳如风。
“师兄项燕早年交剑下山,入了楚国,后来官拜上卿,一朝权倾天下,最后终得称王称霸。他本是继续鬼谷子的最佳人选,不料却被权势蒙蔽……后来被逐出鬼谷门下。其实我能理解他……”柳如风轻声道,“因为我同他一样,也爱上了一个人。唯一不同的,不过是他爱的那个人亦爱他,而我爱的人…却从未爱过我。”
“所以后来师兄愿为红颜一怒谋反,一手建立了楚国。而我……在被情所伤后回了鬼谷山,做了鬼谷子。”
“那……轩逸师叔呢?”横一小心道,在他印象中,他从未见过鬼谷山有过轩逸与项燕。
“轩逸……他被关在思过崖十五年。”柳如风淡淡道,“昔年轩逸曾是师兄项燕一手带大,后来因为师兄不愿放弃他爱的人,留恋尘世而被逐出鬼谷门下。轩逸……联络了我派死敌血洗了鬼谷山——那便是二十三年前鬼谷山的那场灭门之痛。”
横一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至于你师父苏域,那则是我师父故人之女,后被收入门下。灭门案后鬼谷山大批精干子弟……连我师父也难逃恶运。后来我遵师父之令继承鬼谷山授纵术,苏域继承执剑长老授横术。轩逸后来被擒,我将他关入思过崖十五年……现下,你知道了缘由了么?”
“可这与师兄有什么关系?”横一不解道。
柳如风讳莫如深地笑:
“因为他是项燕的长女,项逸。”
“项逸……长女?”横一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出生时项燕替她算了一卦,卦上显示她二十七年后将有一场生死劫,所以便将托付与我。她命格异数,我让他自幼扮作男儿身,以阳冲阴,望图化解生死劫。不过而今看来,怕是逃不了了。”
横一将这消息消化了半天,半晌,结巴道:
“那……那师兄……”
柳如风取下一个檀香盒,递给横一:
“倘若有一日我驾鹤西去,你便将此物交于纵横。”
横一双手接过,点头。
柳如风又道:
“下去吧。”
“嗨。”
横一走后柳如风唤来了纵二——鬼谷山入世弟子考核者。
“徒儿纵二拜见师父。”
“起来吧。”柳如风淡淡道。
“谢师父。”
“归来几日了?”柳如风问道。
“已然三日。”纵二道。
柳如风回过头看着穿着一身鬼谷白色长袍的纵二,笑了笑:
“念念鬼谷纵横的档案。”
“嗨。”纵二行了行礼,后退一步,道,“鬼谷山入室大弟子鬼谷纵横,于鬼谷年间三百七十一年十月初一拜入鬼谷第二十三代鬼谷子柳如风门下。命名鬼谷纵横,习纵术。
鬼谷三百八十八年三月十七日,年十七,交剑下山,入秦国,封为秦国先生。同年四月二十一日,在秦王宫太和殿与秦王慕容白大婚。
五月,以秦王君身份出使楚国,后以鬼谷情报机关处调查身世,执剑长老所阻,无果。
七月,在秦着手实施变法。
鬼谷三百八十九年四月,在秦明查军响军粮,权贵憎之。
七月,身中恶毒,卧病不起一月有余。
九月,秦王宫中生变,秦王慕容白寒疾恶化,鬼谷纵横渡之半生功力,食蛊救之。
鬼谷三百九十一年十月,秦国变法初具成果,权贵行刺,未果,受重伤。
鬼谷三百九十二年四月,纵搬离长生殿。
鬼谷三百九十四年八月,与苏域一同前去救下项瑶单寒飞。
十月,与秦王慕容白和离,从军。官自七品,任前锋。”
柳如风点点:
“考核结果如何?”
“纵横捭阖,张弛有度,合格,可归山。”
“既然如此,那便通知她一声吧。”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