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很想将所有的事都告诉她,那样的话……也许她便不会离开她了。但是当正她欲开口时,那人却告诉她,她最想知道的事已然知晓了,那么其余的事,便不重要了。
不重要,所以不想知道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她日思夜想的人,心中所念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她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师叔:苏域。
她已然知道了苏域没死,那么其它的事,便不那么重要了。
包括她…对她来说,她也不重要了。
该哭还是该笑?她曾希望纵横能少爱她一点,能让她在她的爱里喘口气,能让彼此更自由些……但是当她真的面临那人的不在乎时,她发现原来自己一点也不能承受,不能承受她的眼中没有她。
明明以前她的世界里全是她,只有她。现下却想离开她。
多讽刺。
而最可笑的莫过于自己了,可笑自己的自以为是:她以为她还和以前一样,一样的无条件地信任她,偏向她。然而事实上她早已变了,在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后,那人变了。大概是心被她伤惨了,所以才会那么地想着她那个曾经的恋人…苏域。
曾以为她们是因为误会而乐昌分镜,可当她想解释时,她却不愿意听了。她忽然想起了那人在得知苏域的死讯时脸上绝望而痛苦的表情,用那么空洞的眼神看着她…心死从军,原来是为了苏域。
现下她要走了,却连个告别都不愿同她讲。当真这么恨她么?——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
你恨我,至少你还能记着我。
“君…君父……”慕容无小手指着玄武门的方向,软软糯糯的,“君父……”
慕容白愣了一下,她实在是没想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慕容无竟会认出那人来。
缘分么?
她低眉轻笑道:
“你认出她了?——很好。”
慕容白清冷的嗓音带着少见的温柔:
“你该认得她的,她是你君父。”
慕容无听不懂自己母亲在说什么,但她趴着栏杆,对着远处的那个人咿咿呀呀的,十分开心:
“抱…君父抱。”
慕容白长身玉立,与女儿一同看着那人翻身上马,准备离开。她眸光清亮,记起那日在长生殿时那人同她道:
——如果你一定还想对我说什么……那便等我们再相见时,再回首,你把你想要说的…都告诉我。
再回首,再次相见时便告诉你我所有想说的么?所以现下的你,并不愿意听么?——没关系,我等你便是。等你归来时,我便告诉你所有的事。那时,我扫清所有阻碍,你与我肩并肩,一起君临天下。
慕容无不安分地在慕容白的怀里动了动,腆着小脸看着远处离开的人,糯声道:
“君父……”
“朝阳乖,君父要去边境保护我们呢,很快就会回来的…”慕容白抱着孩子,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轻声呢喃道,“母上陪你一起等君父回来,你要乖乖的,按着你君父希望的样子成长,不要识文断字,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做她想要你成为的人。”
——挺想和你能有个孩子的,但我知道不可能。
——是么……
——想有个女儿的,她性子随你。这般的话,我定好生教导她。
——怎么教导?
——教她享乐人生,知足常乐。
——不教她识文断字么?
——不教。
“乖,她会回来,我们一家三口,不日便会团聚。”她听见自己道,“那时,我便再也不放她走了。”
“不…不放。”慕容无咧着小嘴,重复道自己母亲的话。
闻言,慕容白倏然眼眶一红,声音暗然沙哑:
“对,再也,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