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慕容文在平阳府的后花园看着背对着他侧身长立的慕容白,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阿文。”慕容白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慕容文毫不犹豫地就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似乎对这个回答早就有所预料,在听到慕容文的回答后慕容白还是没转过身来。她只是抬起了头,看着天边的明月,过了很久才说道:
“已经子时了吧?”
“……”
“阿文。”慕容白依旧是没回过头来,在漆黑的夜里慕容文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听见她淡淡的声音在夜空里响起。
“你可以抱抱我吗?”
慕容文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走到慕容白身后,也不顾君臣之礼,从身后抱住慕容白。
怀里的人是他的梦想,他所有的偏执都起源于这个人。这个比他小五岁的女孩,承受的是他五十倍都不止的压力。
他以为他可以一直陪着她,只要是陪着她就好了。这样,一向强势的她或许在某个深夜里,在感觉累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可以陪着她。
那样的话,在这君王之位上,她才不会那么孤独。
昨天清晨时,她在明媚的阳光里笑如红日,她说:
“阿文,我要嫁给你。”
是了,这便是他穷其一生等待的意义了。
他所有的偏执,在她说要与他成亲的那一刻都变得有了意义。
他高兴的几乎快发狂了,他恨不得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将要成为他的妻了。
他的殿下,将是他的妻了。
然而就在前不久,他的父王却告诉了他,他们的婚事是不可能的。王上已经,派兵要来镇压他们了。
理由么?功高盖主,欲意谋反。
他的父亲,将虎符交于他的手上,并告诉他,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昨天你说你要嫁给我,”慕容文低低的声线在慕容白的耳侧响起,“我高兴的快发狂了……”
“……”
“我找人算了算日子,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怀里的人没有说话。
慕容文继续道:“我也备好了聘礼。”
说着,慕容文就将虎符放到了慕容白的手心里。
“今天是个好日子……”
“……傻啊。”慕容白过了很久才说道。
“动手吧。”慕容文轻声开口道。
怀里的人转过身来,慕容文笑而不语地看着她,半响,他又才说道:
“真好……”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插在心口上的匕首。
嗯,真好。是她十四岁并笈时,他送她的匕首。
慕容文的目光移到慕容白的脸上,他身体微微向前,用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慕容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无论是江山还是我的命。”
说罢,便垂下了身子。倒在了慕容白的怀里,头轻靠在她肩上:
“真好……”
死在你手里,真好。
他一生,都在等一个属于慕容白的怀抱。
他一生,都为了慕容白而活。
他生,是为了谋慕容白的王位。
他死,是为了成慕容白的王位。
情不问因果,缘注定生死。
慕容白,来生再见。
经年之后,当二十三岁的慕容白在斜阳之下见着纵时,她记起了一句诗: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黄昏。
黑暗。
晨曦。
光明。
万物相生相克,因循而生。
她慕容白是慕容文的坎,而鬼谷纵横却是她慕容白的劫。
欠了慕容文的,她慕容白只好愧疚一生。
欠了鬼谷纵横的,她慕容白,也只能,来生再报。
他生他世。
定不负君。
暮暮朝朝。
浓情似景。
如此这般想着,便就能支撑着慕容白过完余生。
在没有了思虑以后的余生。
多年之后,已两鬓白发的慕容白坐在朝堂之上,对着与已过世多年的思虑相识的共同好友说道:
“朕的一生,唯有两件事做不到:不知来生,不回曾经。”
好友看着这大秦的帝国的王,轻声问道:
“那你可懂:爱情?”
爱情?
慕容白听到这个问题时,愣了一下。
她忽然记起十岁时她问阿文的那个问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什么?
爱情……
原来她这一生都在问,而这一生却从未懂过。
秦囯正史:
秦王寂十七年,平阳王谋反,诛九族,罢爵位。次年九月,秦王白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