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瞬间就恢复了常态,甚至完全转过身朝硝子走来。被他丢在原地的西装男人朝他小声嚷嚷了两句,没得到回应后收起那张纸走了。
家入硝子盯着他的眼睛。
他和前两次看起来都不太一样。如果说硝子以前见到的都是一只打盹的狼,那现在这只成年的孤狼像是处于捕食刚刚结束的状态,比墨绿更深的瞳孔投射着杀戮后的余韵。
家入硝子闻到了血腥味。
“中奖了吗?”这是硝子听到的第一句话。
“什么?”
“那张彩票。”
硝子觉得这个场面哪里不对,但很诡异的,他逐渐平静下来:“中了,一等奖。”
“我运气果然不错。”对方咧开一个笑。
在硝子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面前的人突然有了动作。他的动作快到家入硝子完全无法捕捉,隐约只是有一个“他动手了”的概念,呼吸只有一半,心跳也没走完一个节拍。
“没看到我们还在闲聊吗?”伏黑甚尔嘴角上勾,声音却没什么笑意。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让家入硝子瞳孔瞬间放大。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硝子的鼻尖可以说是轻贴在伏黑甚尔的前胸,迎面稍微传递来人体的温度,之前闻到的血腥味化作不伦不类的拥抱将硝子包裹起来,带着热气的铁锈味直接压过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当伏黑甚尔开口的时候,硝子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的低颤。
“悬赏时间还很长,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硝子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他稍微侧头,伏黑甚尔的右手穿过他肩上,手掌正扣着身后一个陌生人的脖子。
那个陌生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家入硝子身后的,他丝毫没有察觉。
还有一点,他们三个现在的姿势相当怪异,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普通人不约而同的避开了他们的位置——这只能是术式的作用。
加上身后那个陌生诅咒师突兀的接近,不难猜测他术式的大致效果。
硝子又重新转回头。
他不知道自己侧身出去会不会走出术式的效果外,所以也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伏黑甚尔比他高一些,导致硝子不得不抬起头去看他。
他们像是在拥抱。
“您救了我两次。”硝子说。
早在诅咒师离家入硝子大约五六米远的时候,伏黑甚尔就看出了他的打算。
那个时候诅咒师还没使用术式,带着恶意和目的性的气息能轻易被五感捕捉。
甚尔想了想悬赏的金额和要求,觉得还真有不少人会为了这笔钱前仆后继。
当然,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委托目标是半个熟人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新鲜事,特别是前几天还刚被脑子不太好使的咒灵“提醒”了一番,而咒灵造成的伤口因为一些特殊的效果至今未能痊愈。
伤口每裂开一次他就会想起那个雨夜里可怜巴巴的蠢小孩。
啧,谁能想到他就是咒术师藏得严严实实的宝贝呢,早个一天接到委托,说不定在彩票店他就能把人逮住。
不过现在也不晚。
“放……放开。”诅咒师双手攥住伏黑甚尔的胳膊,但他那点力气对天与暴君而言或许就和风吹过一样,他哑着嗓子叫骂着,“你……不过也只是拿钱买命的野狗,放……开。”
伏黑甚尔第一次正眼去看诅咒师。
哦?怪不得这么有底气,这不是前老板嘛。
他想了想自己刚交给孔时雨的医疗诊断单,有些遗憾,看来这笔外快是赚不到了。
看诅咒师还打算开口,甚尔也觉得烦了。他利落地松开手,后退一步:“算我白送你一条命,下次要收费了啊,老板。”
诅咒师捂着自己喉咙,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恨恨地滚了。
“中介商人介绍我来找你。”
伏黑甚尔看向突然开口的家入硝子。
他很平静,比刚开始看见自己的时候平静不少。一股飓风刮过也只能让海面稍微掀起一点波澜,等飓风离开就什么都不剩了。
但他和在彩票店里近乎死寂的平静又不一样,他的眼神比之前亮了一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没什么起伏的表情隐约带上了一点兴奋。
伏黑甚尔认为他在笑。
“一份工作。”
“工作?”
“我会给您相应的酬劳,以及治疗,作为交换……”家入硝子眼睛眯起来,深栗色的瞳孔荡开笑,泪痣点缀成星河的一处。
伏黑甚尔听见他礼貌地问——
“您能成为我的Shikoku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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