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沉默许久的木桑道人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开口,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惋惜。
就在这时,慕容复身后的兰剑陡然一声娇喝,“放肆!”
紧接着一跃而起,空中时长剑出鞘,森冷的剑光长驱直刺,直指那黑面大汉。
黑面大汉似乎早有防备,早在兰剑出声之际,他亦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铁扇,扇面上画了幅骷髅图案,看上去阴森可怖,但见他手腕一抖,一阵嗤嗤疾响,银光乍泄,数十根银针激射而出。
这暗器端得歹毒,不但细若牛毛,而且银中带绿,显然淬了某种致命毒药,而此时兰剑人在空中,无处闪躲,一旦被银针打中,只怕性命难保。
梅剑见此忍不住轻呼一声,袖袍鼓荡,便要出手,却被慕容复拦住了。
“尊主……”
“别急,你看。”
话音未落,空中的兰剑腰身一扭,整个人都变得模糊起来,同时手中长剑划了个圆,登时间大片剑光倾泻而下,但听叮铃哐啷一阵乱响,火花迸射,银针纷纷被弹飞,最终只剩黑面大汉被剑光淹没。
不一会儿,剑光敛去,兰剑飘然落地,长剑归鞘,黑面大汉则神情呆滞的站在原地。
众人先是一愣,待用心神略一感应,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与此同时,黑面大汉脖颈上裂开一道口子,继而噗的一声,整颗头颅飞了起来,大片鲜血喷洒而出。
兰剑猝不及防之下,闪躲不及,裙边立时染上一道鲜红,她蹙了蹙秀眉,有些厌恶的啐了一口,身形一晃,回到慕容复身后。
帐中一片死寂,没人想到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出手会如此狠辣,更没人想到慕容复的手段如此强硬,一言不合就把人给杀了。
而慕容复这边,梅剑长出一口气,轻轻点了下兰剑的脑门,略带责怪的说道,“死丫头,什么时候将天山折梅手练到第四重我都不知道,故意瞒我是不是?”
“才不是呢,”兰剑吐了吐香舌,嬉笑道,“这不是想给姐姐一个惊喜嘛。”
“哼,”梅剑白了她一眼,“喜就没有,差点被你吓死。”
慕容复也难得夸赞一句,“不错,兰剑果然是你们四姐妹中天赋最好的,短短几年便能将折梅手练到第四重,可谓进步神速。”
这话倒是不假,天山折梅手是逍遥派最上乘的武学之一,一共分为六重,第四重已经算是登堂入室,接近于大成了。
兰剑眼珠子一转,欠身道,“谢尊主夸奖,不知有什么奖励呀?”
“嗯,就奖励你晚上替本尊主暖床吧。”
“呸,尊主坏死了,净想着占人家便宜。”
就在主仆三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时,缓过神来的众人则是面色发黑,终于,崔秋山忍不住开口道,“慕容公子,如此残杀我金蛇营之人,未免太过了吧,你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怕是难以令人心服!”
“交代?什么交代。”慕容复冷笑一声,淡漠道,“我刚刚说过了,谁敢擅自离开帅帐,斩,我也不需要你们服我,不怕死的尽管试试,说实话,你们当中有些人号称是骨干,其实就是尸位素餐,正好一次清理干净,让底下想干事、能干事的人上位又何尝不可。”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心中大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金蛇营龙蛇混杂,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没少勾心斗角,慕容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杀了自己这些人,可以再扶持一批人上位,说什么金蛇营没法运转,那都是扯淡。
一时间谁也不敢再质问什么,就连崔秋山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恶气,悻悻坐回椅子上。
木桑道人叹了口气,开口道,“好了,沙天广这些年来背着我和承志做了不少肮脏事,败坏金蛇营的名誉,也算死有余辜,大家就不要为此耿耿于怀了。”
沙天广正是那死去的黑面大汉,他这话虽是为了安抚群雄,给他们一个台阶,但说得也是事实,此人绰号“阴阳扇”,恶虎沟寨主,在投靠金蛇营之前便已是山东有名的强盗头子,jiān • yín掳掠坏事做尽,后为袁承志收服,率全寨及其他几个同盟山寨并入金蛇营。
别看此人长相粗犷,实则颇擅钻营,加入金蛇营的时候手底下只有几百号人,发展至今已达数千之众,算是金蛇营举重若轻的人物,也正因如此,近几年愈发不受袁承志约束,明里暗里鱼肉百姓,干起了打家劫舍的老本行。
而袁承志一方面顾及其在金蛇营的影响力颇大,一方面自己囊中羞涩,无力维持粮饷开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其逍遥到现在。
“即便沙天广真个十恶不赦,罪该万死,毕竟是金蛇营的人,理当由我金蛇营的刑堂处置,似乎不关慕容公子的事吧。”却是黄真开口了。
慕容复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个问题先前已经讨论过了,不过黄先生可能有点愚钝,没听明白,那我就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而今大家同坐一条船,任何人不顾大局,做出任何威胁到这条船安全的事,都跟我有关,现在听明白了么?”
话音落下,他摊开手掌,一柄栩栩如生的小剑凭空凝聚,跃跃欲试,面上则笑吟吟的望着黄真,意思很明显,只要黄真说出一个“不”字,立马便有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