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封锁了猎犬基地被袭击的消息,公关的工作则由森鸥外这个新任的外交大臣负责,他委屈的咬着下唇,看着被送到面前的稿子,对爱丽丝哭诉。
“为什么这种事情也要我来做嘤嘤嘤。殿下太过分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手党首领,这种事关国家颜面的事情,我怎么办得到,我好怕,万一搞砸了殿下会责怪我的吧。”
爱丽丝摸了摸他的头:“别灰心哦林太郎,放心吧,那个周扒皮顶多就是把港口啊不,现在是森氏会社给一窝端而已。”
森鸥外抱着爱丽丝的腰,难得没有得到嫌弃,继续哭唧唧。“勒令我十天就洗白也就算了,还赶鸭子上架当这么大的官儿,我不想当官的,那些媒体里还有外国人的眼线,要是我一紧张落下了什么把柄……”
“那就把他们都杀了。欺负林太郎的人都不能留。”
“爱丽丝~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林太郎,可怜的林太郎啊~”
一边的助理眯着死鱼眼看着森鸥外和自己的人形异能自导自演场哭戏,他是飞羽从密鲁菲奥雷挖出来的人才之一,并不怕对方。想着直接上嘴怼,又看到森鸥外眼皮下厚重的黑眼圈。
恩……这两个月都是加班,办公室里还扫出了不少头发,啧,还是让他发泄一下吧。
而另一边,已经不是单纯的三人追杀条野了,沢田纲吉姗姗来迟,来之前就是一副假惺惺的官方台词。“我们家的骸和恭弥不可能无缘无故追杀条野的,而且你家的铁肠也上了不是么?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三个巴掌打一个人,这责任显然不是在我方。”
飞羽呵呵笑着:“我家小铁性子比较直,他和条野理念不同,队友间的摩擦是正常的,但贵方的云守和雾守直接冲进我们的军事基地,造成了重大的经济损失,一码归一码,这事不能这么算。”
条野死不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给我赔钱!
但沢田纲吉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打嘴仗的本事是练出来的,养着一大帮拆迁队呢。等到了猎犬基地,哦,不对,应该是前基地,飞羽的手在颤抖,他身后被迫跟来的绫辻行人和乱步双手也在颤抖。
这两个侦探被威逼利诱当上了阁僚,都在非时院占据着重要的职位,这些天也是跟在飞羽身边做见习。乱步推了推眼镜,干巴巴的说:“不愧是彭格列拆迁队。”
绫辻抿了抿唇:“无聊。”
不仅是基地变成了一片废墟,连不远处的山都被轰平了,可想而知战况有多激烈。下面还有军队待命,而中央,条野一个人对三个人,尤其狼狈。
虽然他是粒子化异能者,物理攻击对他无效,可粒子化也是有短板的,起码面对着火炎对轰时,他就很心累。
可他也不是白长了脑子,三言两语挑拨骸和云雀的关系,让这对本就互看不顺眼的宿敌也冒出了火药味,紧接着是铁肠。
恩……条野转头就溜。他要是能忽悠住铁肠,这些年就不用活得这么辛苦了。
“别跑!你这个人间渣滓!”
“条野采菊,有本事就像个男人一样正面对决!”
“哦呀~全部咬杀!”
最后那句,理所当然的是云雀,虽然条野他非杀不可,但周围的人太多了。“群聚,咬杀!”
“等等,关我们什么事啊!”
“没用的,这个云守他道理讲不通!”
眼见着就要变成一场混战了,沢田纲吉叹了口气,帅气的点燃了火炎,睿智的深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两名守护者。“骸、恭弥,到此为止吧。”
无人理他。深感丢了面子的沢田纲吉,继续再劝:“再不停手,我就不客气了。”零地点突破警告一次!
骸笑得格外的灿烂:“死兔子,别来碍事。”
“总要告诉我你们这么做的理由。”
“说了你能不插手?”
“如果理由充分。”但沢田纲吉觉得理由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这些人被里包恩压着不能报复条野,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估计是找到了对方什么把柄,干脆报私仇了。
真是的,要打不会找个僻静的地方,将人绑架也好下药也好,暗杀了小黑屋私刑啊都可以,为什么要在这种容易被人诟病的地方打呢?连给他们开后门的机会都没有,啧。
骸招了招手。沢田纲吉不是很情愿的过去,听到骸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拆迁大队的工头,整整愣了一分钟,才声音嘶哑的问:“真的?”
“千真万确。”骸往侧边站了站,表示给他让个位置,还做出了请的姿势。
条野在看到沢田纲吉来了的时候就知道糟糕,硬生生用身体抗住了云雀的一击,血雾弥漫了他的周身,眨眼看去,原地无人。
一道光束火焰砰的一声将东南边的半面残破的墙壁给轰穿,条野堪堪闪开,却正面对上了浩瀚的杀意。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本能的寒毛竖立。
出手的是沢田纲吉,他冷冷的看着条野,并打通了一个电话。“里包恩,告诉你一件事。小遥还未成年,恩,刚进成长期,估计是烤翅膀的能量促成的迟来的发育期,我记得之前负责他身体的医生说过,小遥的骨龄一直是停留在十四岁。好的,我批准使用正一君的空间转换装置。”
切断通讯后,因为死气火炎的缘故,温润的气质一扫而空的沢田纲吉,不带情绪的,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条野。
“你该死,条野采菊。”
条野:……行叭,这回完蛋了。
想到等一下还有其他的拆迁大队要来,条野觉得自己今天怕是要栽倒在这里了。可他也很冤枉啊,早知道香取遥没成年,他怎么可能会出手,万一影响到香香的健康怎么办?
可睡都睡那么多次,虽然第一次是香香主动的,但他赖不了账。怪香香是不可能怪的,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在发现他开始长高之后,他紧张得不行,晚上都要偷溜进卧室悄悄观察,就怕落下什么病根。
病根是没有的,活得还挺好,每次迫害他的指数都是超标。活蹦乱跳,不错。
他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我认罪。在死前我有一个要求,满足后要杀要剐我绝对不反抗。”
追杀他的几人怔了怔,互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死就死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谁管你有什么遗愿啊!带着不甘痛苦的死去不香吗?!
条野对他们几个很是无语,尤其是对铁肠。“说好的维护正义的军警呢!这是我临死最后一个愿望耶,你其实就是趁这机会想弄死我摆脱我对吧!我看错你了!”
铁肠眼神漂移,不看他,硬着嗓子说:“我没有。”
“那你倒是看着我的脸再说一遍!”
铁肠闭着眼睛,语气沉重:“条野,事到如今就不要挣扎了,我以多年跟你的搭档情谊发誓……绝对在想什么不入流的坏念头。”
条野:……艹!
不做人的事儿干多了,会有这个结果能怨谁……当然是怨这些油盐不进的人啊!
还能怎么办,继续逃呗!不是他不想英勇赴死,是这些人太没人情味,他才没错!
瓦里安和其他的守护者们来得很快,听到消息后,一个个都坐不住。小遥成年了想找个情人玩玩,问题不大,满足就是。但是……崽才十四岁,就被人吃干抹净了!换谁能忍!
正太控,必须死!
飞羽站在直升机上,拿着望远镜,还没看仔细,被乱步抢走了。乱步一边看一边道:“呜哇~不愧是熟练工,不愧是世界闻名的拆迁大队,人没弄死建筑物先倒大霉了!怎么回事啊这些家伙,条野就一个人,这么久还没搞死吗?!打着打着就自己内讧怎么回事!”
“谁都想抢一血,会有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绫辻舒展着筋骨。“希望给他留半条命,我还差个沙包。”
“你最近沙包消耗量很大啊,这个月都报了四次公账了。”
“彼此彼此,你的零食不也报销了很多。”
两名前侦探交换一个眼神,用同样的熊猫眼谴责的看着飞羽。不做人的社畜老板呵呵笑:“随便报啊,不超过限定的额度都给报销,只要工作完成了就行。”
熟练工就是不一样,效率很高,没多久条野已经差不多只剩下半条命了,虽然他的嘴炮很给力,本来就互看不顺眼的拆迁队纷纷内讧,一边内讧一边打他,压力相比没那么大。到最后,是铁肠最可能拿下一血。
他在最前面,收回了长刀,再一次准备使用异能。他对条野很了解,像这种人,就不该给他说话的机会。
条野不慌,他的异能恰好克死了铁肠,就算浑身没有一块是好肉,连手臂都差点被斯库瓦罗砍断,扶着只剩下一点皮肤相连的近乎掉落的手臂,他还积极不倦的道:“铁肠先生,何必这么动怒,你又杀不死我。”
铁肠倒是有点讶异。“你的异能,就算手断了也可以直接接上吧。”
“啧,但那样附着在伤口的火炎也会侵入我的身体,这样更痛。”条野咂舌。“你们是疯子吗?我可不想被疯子弄得这么狼狈。”
“……条野,你终于也算是个男子汉了。”
条野的眉毛抽了抽,一脸嫌恶:“别用这种欣慰的看浪子回头的语气同我说话。好恶心。”要吐了。“我告诉你!就算我今天结束了,你们呢?你们也要结束了吧,哈哈哈~都别想讨到好,我死了,香香也会伤心,你们也是罪人!真是让人愉快啊~”
其他人顾不得报私仇,听了这话有一个是一个都炸了。“愉悦犯就是愉悦犯,都要死了还不甘心。”
“那又怎么样!比起你来讲,我们和小遥多年的情谊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翻篇的!”
“垃圾!小遥是你能染指的么?!”
铁肠却在这一刻收回了刀,这是一个停战的讯号,他继续自己未说完的话。“你很讨厌痛,但每次香取打你的时候,明明可以直接避开,或者用异能,却还是堂堂正正的承受。香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就算有队长压着,觊觎他能力和财富的人也不在少数,是你在暗地里为他周旋……”
他定定的看着条野,目光清澈而柔和。“从你入队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跟你合不来,虽然出身良好,你却缺乏着寻常人的同理心和善恶观,好在不是无药可救,我能看到你在拯救无辜市民后,也逐渐的放弃了对无辜群众使用坏习惯的恶习,只针对那些罪犯。因此,除非太过分,我不会阻止你。”
“……啧,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条野受不了了。“别拿你那套用在我身上!我就是个烂人!谁要做个好人死掉啊!”
他觉得铁肠是故意的,因为笃定他会死,所以要给他洗白,这样搞得他的死好像有点让人遗憾的样子。才不要呢!他对过去的人生没有任何不满,无论是在家里,离家出走当了黑手党,被抓再进入猎犬,每一步的走向都是符合自己的意愿,没有偏差!
虽然有点后悔之前没忍住诱惑对香香出手了,但他是成年人,这个锅怎么可能甩到香香头上。
他最大的错误,最大的遗憾,也仅仅是没能在临死前对香香告白而已。
可是这种情况,已经说不出口了。
铁肠摇了摇头:“你确实本性恶劣,但不是十恶不赦,你也有在变好。但是,该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好人呢?所谓的‘好人的标准’也因人而异,某种程度上也是世俗套在人身上的枷锁。你自认为不是好人,但条野,你也有在变好,虽然缓慢,虽然内心抗拒,不愿意承认……但,因为香取喜欢好人,所以你也用好人的标准来约束自己的行为。”
“够了!”条野难堪的别开脸,脸色青青白白,想捂嘴防止吐出来,可是他一只手快断了得扶住,只能够咬着牙忍耐胃部的翻腾。
好恶心,好恶心,这是要做什么?谁想做好人啊!谁要演那种无聊的浪子回头幡然醒悟的戏码!铁肠先生就是脑子有洞,是因为觉得一个坏人偶尔会做几件好事就给予更多的宽容吗?
他就是受不了这个搭档这一点。
“行了,动手吧,别废话了。不然,就当做在临死前,给我留一点颜面吧。”条野吐了一口气,却猛地咳嗽出声,他身上受的伤太多,内脏有些受损,吐出来的内脏碎片夹杂着血液,染红了他的嘴角和军装。
微微甩了下头,打开自己耳坠的开关,通过捕捉的信息传递进脑海的场景,他看到了自己被染红的制服。
其实现在死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是穿着军装死掉,他获得过不少勋章,葬入祖坟时也会有个不错的葬礼。就是有点遗憾,怕香香会哭。
他真的挺怕香香哭的,那小子个头小小的,哭起来眼泪就止不住,不管是装哭也好,真哭也罢,每次都让他格外的难受,有一种想要破坏一切让他伤心的事物的烦躁感。
这事物里,也包括他。
香香真哭的时候,都是为了他。第一次是他们分手的时候,第二次是图书馆他乱来的时候,第三次是耍小心眼被揭穿的时候。
这么一说,其实他死了也挺好的吧。最起码,香香不会再受伤了。现在有自保之力,又有那么多人护着他,少了他一个也没什么,说不定会更好。
可是,不甘心。
真不甘心。
“铁肠先生,帮我带一句话给香香,是我最后的请求。”条野弯下腰,朝铁肠九十度鞠躬。
素来不懂得低头,自尊心比天高的条野竟然也有这么做的一天,让铁肠的睫羽抖了几下,不禁仰头看向高空的直升机,与飞羽对视一眼,得到对方无声的点头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可以,以我的性命起誓,会将你的话带到。若不然,切腹谢罪。”
条野维持着鞠躬的姿势,哈哈的苦笑两声。“那请告诉他——对不起,还有,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