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特转身走了出去。
马洛察觉一只大手搭到他肩膀上,他用力抖落开来。是特乌尔。他的话声在马洛耳边嘶嘶作响:“马洛,你一定要对这个人施予援手,否则怎能维护尊严与荣誉!他是基地的人,而且他毕竟是——是个教士。外头那些野蛮人——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特乌尔。”马洛话锋如刀:“我有比保护教士更重要的事得做。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先生,谢尔顿和银河所有圣人为证,你要是胆敢阻挡我,我会扯烂你的喉咙!别挡着我的路,特乌尔,否则这就是你的最后一步!”
他转身大踏步而过:“你!帕马教士!你知不知道,根据协定,不准基地教士进入高丽尔人领土?”
教士全身颤抖:“我遵循银河圣灵的指引,孩子。如果野蛮人拒绝开化,岂不更证明了他们需要指导?”
“扯到那儿去了,这教士!你同时违反了高丽尔和基地的法律,在法律上我不能庇护你。”
教士双手再度高举,先前的张皇失措消翳无踪。经由船上的对外通讯系统传来一阵阵此起彼落的嘈杂吼声一波波隆隆作响的怒骂,使得教士两眼狂乱:
“你听到了吗?跟我提什么法律,什么由俗人所订的法律?世间有更高的律法。银河圣灵岂不曾说过:见死不救,非人哉。岂不曾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难道没有枪?你难道没有船?难道基地不是在你背后撑腰?难道在所有这些之后支撑你的,不是威临宇内的银河圣灵?”他停下来喘了口气。
这时船外的鼓噪声静止,汀特副官不安地走进来。
“说!”马洛简截道。
“长官,他们要乔德·帕马这个人。”
“如果不给呢?”
“有各式各样的威胁,长官。不容易听得清楚,人太多了——而且都很疯狂。有个人自称是这个地区的首长,有权力指挥警察,可是他显然自己不能作主。”
“作不作得了主都无所谓,”马洛耸肩道:“他就是法律。告诉他们,如果这个首长还是警察,还是不管什么人物,一个人到船上来,就把乔德·帕马教士交给他。”
突然间他手上亮出一把枪:“我不懂得什么叫抗命,我以前从没有过这种经验。可是如果有人自以为可以教我,那我先要教他如何对付抗命!”
枪口缓缓转动,最后定在特乌尔跟前。老行商极力克制,舒展了扭曲的面孔,放松了握紧的拳头,两臂下垂,只在鼻孔里不时发出刺耳的嘶声。
汀特离开五分钟后,一个瘦小的身影自人群中走出,行动缓慢不时踟躇反顾,显然既忧且惧。他两度回头,却被群众的怒吼声逼回来。
“好罢。”马洛执枪打了个手势:“格浪和阿派舒尔,带他出去。”
教士尖啸一声,举起手臂以僵直的指头比划着,宽袍大袖褪下,露出瘦骨嶙嶙的臂膀。有这么一瞬间,一道微微的闪光乍生又灭,马洛眨了眨眼,轻蔑地做了个手势。
当教士被两个人架起时,他顿时狂啸不止:“诅咒这个遗弃圣灵子民,见死不救为虎作伥的人!让这双对求助者听而不闻的耳朵聋掉!让这双对无辜受害视而不见的眼睛瞎掉!让这个出卖给黑暗邪魔的灵魂永世不得翻身!……”
特乌尔紧紧捂住双耳。
马洛轻抛shǒu • qiāng将之收起:“解散后,”声调平稳:“各就警戒位置。群众解散之后六小时内,仍然维持全面警戒;随后四十八小时站双哨,到时再发布进一步指示。特乌尔,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