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红英有做侦探的天分,最后一锤定音,“我总感觉她还有后招,菀香你这次可得小心了……”
赵菀香点头,刚要走进队部大院,迎面走来一群人,除了革委会主任和队部一些干部,最令人瞩目的是其他人帽子上的星星和肩上的肩章。
上面竟然来人了。
赵菀香不动声色地看了院子里一眼,看到停着一辆军车。
革委会主任率先说道,“菀香老师,上面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先跟他们走一趟吧。”
慧芬已经被这阵仗吓坏,紧紧挽住赵菀香胳膊不肯松手。
范红英眼眶也红了红。
赵菀香没有多说,拍了拍慧芬手背,叫她们先各自回去。
然后坐上了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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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部某个办公室。
赵菀香坐在椅子上,最前面摆着两张桌子,桌后坐着几个人。
有人道,“菀香老师,你不用紧张,我们这次是想通过你,了解一下沈奉沈连长。”
沈奉哪些地方需要通过她来了解的?
赵菀香虽然不清楚内部某些流程,但突然被带进这里,就不会轻易听信这种说法。
心里反而确认了一件事。
流言不完全是假的,李凤华他们确实动手了,他们给部队上寄了举报信,不论是不是举报她沈大哥破坏他们嫁女,把她拐到了这里,总之都是蓄意抹黑的罪名。
现在快到年末,前段时间就传出来内部评定职务等级,这封举报信的内容不管属实不属实,都对她沈大哥前途至关重要。
上面才第一时间找来她。
接下来她怎么说话就很重要了。
赵菀香想到这里冷静了冷静,轻声道,“在这之前,我能不能先向上级领导汇报一件事?”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人道,“菀香老师,是这样的,我们这次主要想了解沈奉沈连长,你的事情可以等之后找相关领导汇报,咱们先谈谈沈奉同志。”
赵菀香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听他们说,“我们问你答就好了。”
他们问,“沈奉同志跟你是怎么认识的?”
赵菀香努力镇定下来,如实道,“我亲生母亲和他母亲是好友,经常互相上门串门,我们从小就认识。”
“这么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十分深厚了?”
“……”
赵菀香总觉得问题里有坑,她道,“不,我母亲很早过世,那之后两家就没什么来往了,他跟他母亲怕我被后妈欺负,一直对我有所照顾,但我跟他自从成年后就避嫌了,只偶尔有些书信来往。”
几个人小声议论一番,才又问道,“你们既然有书信来往,那你一定向他诉说过在家里的境况吧,他当时是什么反应,跟你说过一些什么话?”
问到这里赵菀香全然明白了,那封举报信恐怕就是举报她沈大哥拐了她。
不管她是不是被家里包办婚姻,上面查证她沈大哥的问题,重点在于她当时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跑到这里,跟她沈大哥结合在一起,出发点是她自愿,还是受了她沈大哥言语上的蛊惑。
这种事放在生活中不值细究,可她沈大哥是部队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代表部队的形象,所以他们才会掰碎了一点点地问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问题。
赵菀香惊出一身冷汗。
她刚才要是在前面问题里,承认跟她沈大哥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那可就无形中佐证了她沈大哥有蛊惑她的动机,现在可能三言两语都说不清了。
她这次谨慎再谨慎,想清楚了才说道,“我出来之前,跟我沈大哥的通信在两个月以前,我们并没有说什么……”
她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是吴书慧吴大姐。
赵菀香攥着一把冷汗的双手终于松了松。
“都在工作呢?”
吴书慧进来后不着痕迹地暼了赵菀香一眼,就笑容可掬地问桌后那几人。
她是首长夫人,自己本身又很有能力,以前在对外宣传部,后来调到外文局,一直担任重要工作。
几个人齐齐站起来,挂着笑脸客气地打了招呼,还有人搬椅子请她坐下。
吴书慧也没客气,坐下后开门见山道,“举报沈奉的那封信到了我们家首长案头上,他看过之后十分震怒,这不,特意派我过问。”
她说明来意,话头一转问道,“你们了解到哪里了?”
几个人忙交代。
吴书慧听了后若有所思,似是而非地说了几句工作上不要舍本逐末,本末倒置的话,几个人瞬间脸红了。
吴书慧这才看向赵菀香道,“我看这本子上记录着你想跟上级领导汇报一件事,来吧,你先把你想汇报的事情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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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连驻地。
赵菀香被带走,大伙儿都慌了,结合她之前那些话,所有人认为敌人的阴谋已经开始了,要通过菀香老师针对他们沈连长,要搞垮他们队。
偏偏这时候沈连长不在。
队里的干部们心焦如焚。
这时候革委会主任带着一封匿名信来了,是关于队里女知青赵梅梅勾引指导员张向勇的事。
干部们集体惊呆,老张怎么跟一个女知青扯上不正当关系了?难道说前段时候何大姐非要离婚,不是因为心寒他家里人的做法,而是因为老张思想上出了问题?!
干部们赶紧带人去女知青宿舍,找出赵梅梅的日记本,跟匿名信里那张皱巴巴的纸对了对,纸张是一样的纸张,字迹是一样的字迹,那些肉麻的内容确定无疑出自赵梅梅。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沈连长这边情况不妙,同一时间老张也出了问题,难道这背后真的酝酿着什么大阴谋?!
一行人不敢怠慢,商议好要把赵梅梅当做突破口,好好审问一番,然后连忙组织人手去医院。
赵梅梅正在医院里生不如死。
何大姐过一会儿就来趟病房,专门看望她。
护士们都说,“何大姐就是太心善了,过来看那个赵梅梅干什么,就该让她自己一个人待在那里受着,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做人。”
“就是,她差点害死沈连长,连问都不过问一句沈连长现在怎么样了,就顾着她那张脸能不能好,咋地,她那张脸再怎么着还能重要得过别人性命?”
“本质就是自私自利,只为自己考虑。”
……
赵梅梅听着她们这些毫不避讳的议论,默默地流眼泪。
何大姐坐在一边漫不经心道,“有啥好哭的,她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就是自私自利,勾搭张向勇也是为了少干活吧,你倒是说说你平时怎么勾搭他的。”
赵梅梅哪里敢说,她敢确定她只要张口,何淑芬转头就握着证据去告她。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她只能硬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