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看到她挑的书,是一本日文版的《伊豆的舞女》。
他笑了笑:“你还会日文?”
她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老老实实道:“只学过一点。”
“考过级吗?”
她伸出一根手指。
傅南期轻笑:“那是谦虚了,不是这个专业,N1已经不错了。我16岁的时候就一个人去过日本旅行,其实,去日本并不需要很出众的日语,因为,那边遍地都是国人,也随处都是中文标识,而日语的汉字跟中文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您那么小就一个人出去旅行了?不害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他似乎觉得她诧异的表情有些有趣,郎朗一笑,“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也没有什么是值得害怕的。不信的话,你下次一毛钱不带出去试试,等到了绝境,你自然会想方设法去赚钱。”
温淩目瞪口呆,虽然道理行得通,她可不要去尝试,也不敢。
傅南期的目光重新回到那本书的封皮上,看了会儿,淡淡一笑:“这种书以后还是少看吧,影响心情。每天工作都那么累了,还是要阳光、积极一点。”
温淩憨笑:“我也就是随便看看。”
不过,其实她这人也是一个怪胎,心情越不好就越要去看一些致郁的书,听一些感伤的音乐。
这是从小的习惯,又或者,是性情使然,改不掉了。
她不喜欢喧嚣和热闹。
她托起腮帮子对他笑了笑。
这时她又接到电话,看一眼,把手机翻了过来。
傅南期也看到了,不动声色地转开了目光,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温淩杵在原地,表情像是陷入某种挣扎。
他漠然停顿了片刻,忽的扬了扬唇角。
耳边听到一段音乐,播到一半戛然而止,温淩抬头,傅南期正划掉手机屏幕,歉意地对她道:“不好意思,误触了。”
温淩耳中却停留在刚刚那句“别再将我的心反复戏弄”,一时竟没说话。
半晌她道:“您也听这首歌?”
他抬头对她笑了笑,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爱情观和价值观。不过,如果只是为了别人而活的话,那确实有点可悲,就好像是他的挂件一样。我尊重每个人的爱情观,不过,我不太认同放弃自我底线的追求爱情,那太卑微了。”
温淩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指尖攥紧。
傅南期看着她,见她如此失魂落魄,有那么会儿的不忍。不过,到底还是面无表情地转开了目光。
回去的路上,温淩比往常还要安静,似乎是决定了什么。
遇到卖花灯的,她好似也不像往常那样提得起心情,一直盯着脚下。傅南期过去买了盏,递给她。
温淩忙跟他说了谢谢,心里却疑惑,他为什么会买花灯给她?
目光望去他脸上时,他却冷漠地转开了目光。
情绪,似乎跟往常不大一样。
她也不好多问,只当他心情不好,看向上面的谜题:“什么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这不是花灯吧?”
她下意识看向他。
她以为他不会搭理她,谁知他道:“人心。”她诧异地望过去时,他跟她对上了视线,眼神有些复杂,“人心,是这世上最善变最复杂的东西,不要轻信。”
这话隐隐含着几分告诫意味,不过,她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是真把他当做恩人的。
大抵是她毫不设防的态度,让他觉得不太适应,他错开了她的目光,半开玩笑:“也许,我不是什么好人。”
“可你瞧着也不像什么坏人啊。”她笑了笑,“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好与坏之分。”他确实帮助了她,这是真的。她真的是个渺小又自私的人,有时候,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只要他不作奸犯科,也不伤害她,他为人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他们不过是稍微熟悉点的陌生人罢了。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平静地让她感到一种古怪的陌生。
甚至——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