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旋即望了望天色,颇有些不舍道:“时辰不早,师父还是早些动身吧。”
贺严沉默地看着姝娘,虽是一副妇人打扮,可姝娘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命苦心思还单纯,他走后便更没人护着了,他放心不下,最后又交代了一句:“丫头,往后你那爹娘来寻你回去,莫要心存侥幸再上当,若他们来闹,也不必留情,那等畜生不如的赶出去便是!”
姝娘眼眶一红,重重地点了点头:“徒儿知道了。”
马鞭一扬,看着载着贺严的车消失在眼底,姝娘追着跑了几步,到底没忍住抹了眼泪。
长平村离县城远,来时便费了三四个时辰,送走贺严后,姝娘便匆匆赶往城门口坐车。
方走到一卖肉的摊肆前,便见一妇人走路晃晃悠悠,忽得向前扑去,姝娘眼疾手快,忙一把将人扶住。
“这位大婶,您没事儿吧,可是哪里不适?”
那妇人几乎站不住,声音虚弱道:“没事儿,就是突然有些头晕罢了。”
姝娘同路边馄饨摊的小贩打了声招呼,将妇人扶坐下来,缓了好一会儿,妇人青白的脸颊才恢复些许红润。
“大婶,您可还好?”
“多谢姑娘了,我就是老毛病,总时不时头晕,不打紧。”妇人往东边的街巷指了指,“我姓王,就在前头巷子的小院子里做厨娘,姑娘唤我王婶就是。”
姝娘见妇人面容憔悴,说话时声儿也低低的,像是十分乏力疲惫,不由得道:“我略懂些医术,王婶若不介意,可愿伸手让我探探脉。”
“这......”王婶显然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片刻,才道,“那便麻烦姑娘了。”
姝娘细细探过,见妇人脉虚兼涩,舌苔也有些发白,又问她平素是否易生虚汗,畏寒肢冷后,轻笑道:“无妨,王婶你只是有些血虚罢了,可是平素活多,过于劳累了些?”
“倒不是活多,我那主家是个厚道人,平素也只要照例煮了三餐便可,从不为难于我。”不知想起什么,王婶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是我命不好,我家那口子三年前得了病,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这吃药的钱可不便宜,我晚上回了屋便没闲着,除了照顾我家那口子,还给人缝缝衣裳什么的,想着多赚份钱也是好的。”
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天底下到底是贫苦之人居多,他们也不求日子多么富庶,可常常连最平常的健康安宁都成了奢望,深陷泥沼,只能挣扎着往上爬,刘家夫妇相继得病离世时,姝娘深深经历过这般无助,此时听着多少泛起几分感同身受的辛酸。
“王婶,这挣钱的事儿虽要紧,可你也得顾着自个儿的身子,这血虚虽不算大病,但也得及时去治才是。”
王婶摇了摇头:“哎,哪儿还有闲钱看病吃药啊。”
“这病若不吃药,食疗也可。我婆母曾与我说过,她从前也有此病,常煮红枣鸡蛋汤喝,疗效倒是不错,王婶也可试试。”